天说的够多了,不要再问,你不是我地弟子,我只是引你的两重劫数而已,成与不成,在你自己。”
梅振衣听见“你不是我的弟子”这一句,突然间反应过来,其实未必要问清风啊,自己还可以去问钟离权。既然是飞升成仙之前的世间修行劫数。钟离权不可能不知道。清风讲的很清楚,只是相助不是指教,那么就不会再多说了。
其实以梅振衣之聪明,他听见这句同时也心中一动——或许可以乘机建议梅毅拜清风为师,听清风话中地意思弄不好就能成。但梅振衣却没有点破,因为他看不透清风这个人,不敢确定是祸是福,说实话,他也有点怕了清风了。
他拉了梅毅地衣袖一下,先拣好话说道:“毅叔。恭喜你了,历劫之后便有大成就。其余的事不必烦恼,不要忘了东华上仙是我师父。”
梅毅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没有完全回过味来,搞不清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被梅振衣拉着就走。这回不能施展神行之法了,又想早点赶回芜州。路过下一个市镇时雇了一辆马车代步。梅振衣与梅毅坐车,清风、明月仍然跟在后面步行不愿上车,梅振衣也就不管他们了,吩咐车夫只管扬鞭赶路。
车把式心中惊诧已极,赶了这么多年的车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怪事,一位中年男子陪着一位少爷模样地孩子坐车,却让另外两个更小的孩子在后面走路跟着。他好言提醒是不是也让那两个孩子上车,反正车上还有地方。
而那位少爷却要他不必管,催马赶路便是,先把车钱给付了。车把式只得催马。还不住回头看,现不论车走的有多快,那两孩子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似走的不快却一点都没落下。大白天地见鬼了?这些人究竟是妖怪还是神仙?
这一路上,车把式一颗心始终在扑腾乱跳,到了晚上进舒州城打尖,那位少爷吩咐在城外停车对两名童子说:“我要陪毅叔进城住店,二位请自便。”然后就进了城,车把式惊讶地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进城之后,车把式就要告辞。要他们第二天另找一辆车,给双倍钱也不愿再拉,无论梅振衣怎么解释都没用。看来是把清风、明月当成妖怪了——要是神仙的话,谁会这么怠慢,进城之后放之野外?梅振衣也无可奈何。只得让车夫自去。唉,带着这一对仙童上路。说是什么都不必管,可随处都有麻烦啊!
住下之后,梅毅不时还在喃喃自语,念地就是那两句:“拿起剑是一颗妄心,放下剑是一片真空。……到底拿起还是放下?”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也有点象犯了魇症。
就算不谈修行,精通医道的梅振衣也明白梅毅此时的心态,再多劝无益。此时当然无法去问钟离权,但可以“见”孙思邈啊!进房之后与梅毅打了声招呼,在床上定座,进入“如神在”灵台定境。
上次在万马军前入定,与师父交谈,最后几句话说的很特别,不似平常心印交流,倒像是面对面告别之语,梅振衣当时得知老人家已经仙去了。灵台中再见,孙思邈和蔼慈祥一如往昔,梅振衣不禁伤感,同时也更加恭谨。
听见梅振衣转述梅毅之事,孙思邈竟然笑了,微笑着说了一番话——
大成真人境界之后,在脱胎换骨之前,修行中确实有这么一个阶段,那就是不用神通,不仅仅是不可用,而就是“不用”,佛门称之慧而不用。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境转变,以适应有了一身神通法力之后地变化。
这个境界不是人人能有的,有人修行一世也找不到这种感觉,因为修行人得了神通法力之后,皆会视为成就依仗,不容易放下,就算嘴上说放下心里也放不下。但如果不经历这个阶段,也无法修证再往上“脱胎换骨、神通俱足”的境界。
从这个意义上讲,梅毅今日所遇,是天大的福缘!
梅振衣以前常说的修行次第,如五气朝元、易筋洗髓、脱胎换骨、出神入化,是医家从身体炉鼎角度谈的,没有概括心境的变化与悟道、证道的层次,是一种相当简练的说法。而实际修行远不止这么简单,会经历重重考验,因法、因人而异。
这种考验也称为劫数,飞升之前世间修行种种劫数无名。比如梅毅所遇。梅振衣起了个名字叫真空劫。为什么会无名,先因为它对每个人的影响不一样。比如有不少佛门高僧,入门得神通时就不为依仗,也从来不以此偷酒吃肉,真空劫这一关自然就过去了,历劫就似没有遇到一样。
之所以无名地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说不清到底会遇到哪种考验,反正境界到了迟早都是躲不过的。比如梅毅这种情况就很复杂,不仅有所谓地真空劫,现在拿起剑也成了他地一种妄心。那就再起一个名字吧,叫妄心劫。
所谓妄心,就似人们常有的种种妄想,比如有人常说:“等将来有了钱,鱼翅点两碗,吃一碗倒一碗;二奶养两个,一白妞一黑妞……”其实钱这个东西。就是一种象征,有了修行神通也一样,你如何面对这种妄心?
这也是一种考验,如果堪不破,修为无法更进,更有甚定心散失也会修为尽失。这就是所谓的妄心劫,只有经过这个考验,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