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振衣的眼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对面那人他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有生以来只是第一只见面,但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不会是别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梅孝朗。南鲁公年近四十,骑在马上腰杆挺的笔直,相貌堂堂,威严中还有几分儒雅,正是自己想像中父亲的形像。
自己的父亲果然是文武双全,就看这射来的一箭,内家劲力已达巅峰,带着尖锐的破空哨音有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功夫绝不在梅毅之下。只可惜这一箭射向的竟是自己。
梅振衣曾经无数次设想与父亲见面的场景,会在什么情况下,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能很自然的叫出父亲两个字吗?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却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眶也是湿润的。而梅孝朗也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仿佛不想听见对面这个孩子喊出父亲这两个字来。
梅振衣当然不想死,他希望父亲能救他,但他也不怕死,如果父亲救不了他也不会怨恨。在穿越前看见的电影中,就有英雄就义时高呼“向我开炮”的场景,可是梅振衣连这种机会都没有,梅孝朗在阵前大骂“无耻匪类”,一箭就射了过来。
这一箭来的太快,太凌厉,太出人意料,推车两边的萨满巫师举起骨杖还没来得及施法,箭已经射到了。能有反应也能有本事挡住这一箭的,只有站在推车后不远的左游仙,他看着梅孝朗在冷笑,箭射来的时候他看向梅振衣的眼神又有些担忧,但并没有打算出手。
梅振衣能活下来吗?
唯一能够救梅振衣的就是他自己,弓箭射来时,梅振衣不由自主以御器之法将那双护腕与身心连为一体。运转周身法力。在这一瞬间,能感觉到周围三尺以内空气中所有的能量波动都停滞下来,仿佛一切都接近于凝固,他就似披上了一件无形地厚茧状铠甲。绑在身上的牛筋断了,梅振衣双腕交叠挡在胸前。
银灰色的箭簇闪着锋利的寒光。箭杆的前端三分之一是金黄色地,后面三分之二是火红色的,尾端是黑色的雁翎翅。它轻松就穿透了环绕在梅振衣周身那无形的茧状铠甲,奇异的是,一进入这个范围,箭没有减,但箭身上的凝聚的劲力迅荡漾而开,冲击向他周身三尺的之外。
这便是袖里乾坤腕的护身妙用,左游仙演示了一次,并且告诉梅振衣如果他学不会。也就没命去想别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箭呼啸而来正射在梅振衣地护腕上,感觉到的冲击力不是来自手腕,而是来自周边全身上下,因为护腕的妙用,这一箭的劲力是四处爆的。就听一声巨大的震响,像两辆奔驰中的铁甲战车相撞。一股烟尘四射带着碎裂地木屑与横飞的血肉。
在旁观的眼中,梅孝朗这一箭之威,不仅射杀了冒认他儿子的奸徒,竟然也射碎了这一辆推车,声势无比惊人!
实际上这种效果是箭上的劲力与梅振衣的护身之法共同导致的,这一箭破了梅振衣的护身法术,强劲无比的劲力击碎了梅振衣周身三尺内无形的铠甲,产生地冲击波将这辆木质推车打的粉碎。那横飞的血肉并非来自梅振衣,而是站在梅振衣身后那位拿刀的大汉,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一瞬间连全尸都没留下。
梅振衣并没有死。他的护身法术被破了,身下的这辆车也碎了,全身如遭雷击,所有的法力已在刚才那一瞬间耗尽,跌坐在尘埃中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连手都抬不起来。就差一点点他就没命了!假如是一个月前刚刚被左游仙掳走的他,以那时的修为就算带着护腕,也绝对活不下来。
他落在在血肉、碎木、尘土四射地最中心,绝大多数人察觉不到梅振衣跌落未死,哪能想到在这个场景下还能留下活人呢?本来静悄悄的大唐战阵出一声轰鸣。为主帅的这一箭之威喝彩,几十万人一齐大喝,天边涌来的滚雷,连大地都似在颤抖。
紧接着,大地真的颤抖了。梅孝朗一箭之威不仅射碎了一辆车。而且也射动了几十万大军。这也是一个信号,王方翼在阵中将大旗一挥。无数面战鼓擂响,唐军在这一刻突然起了冲锋。唐军地布阵像剪刀口一样张开,此刻中军未动,冲击从两翼起,各有一列铁甲重骑奔腾而出,插向突厥契型阵式地两肋。
唐军的人数多于突厥,但骑兵也只有八万人,从整体士兵地骑术来看,不如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勇士。这一次梅孝朗特地挑选了一万六千名精锐骑士,编成左右两队,装备成重骑军。这些骑士人人手持长槊身披重铠,连马匹的正面都包着能档流矢的软甲,这种重骑的度不如轻骑军快,但是对战阵的冲击力是无以伦比的。
两列重骑排成整齐的箭头形,左右包夹插进突厥军阵的两翼,撞了个人仰马翻,刀枪碰撞与震耳的喊杀声随即响起,战斗就是这样突然打响了。左面王方翼领着亲兵挥舞长槊冲杀在最前,右翼重骑最前端是梅孝朗的亲卫领梅刚,而梅毅此刻也手持长槊紧跟在梅刚马后。梅毅的神情有些狰狞,眼珠子瞪圆了只盯着前方的突厥骑士,紧咬牙关不去看梅振衣所在的中央方向。
左右两翼重骑随着梅孝朗这一箭射出而冲出,就在同一时间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