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喝了一口酒,晃了晃脑袋,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她一瓶生元丹就把你买通了?看来你对她的印象不错啊!……修行求长生脱,但此生非彼生,但求此身究竟何存于世。修为到她那种境界,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说来也好笑,长生自脱胎换骨始,但若心中有一丝贪生畏惧之念,也修不成脱胎换骨神通。”
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小子,你究竟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呢?说你是吧,你曾经连我都敢抽,说你不是吧,假如今日我不在场,你就算心中不愿,恐怕也要忍气吞声把东西给她们,不论给的有没有道理?”
“我当然不想无谓死伤,假如真的有事必须取舍,我也不会退缩。但今日在此,我还要顾忌到整个齐云观和我梅家所有的下人,不想也不能意气用事。至于当日向你老人家挥鞭,那是我明知你有仙人胸襟与修为,我不可能打中你,你也不可能与我这个孩子计较。”梅振衣开口解释,还不动声色送了钟离权一顶高帽子。
钟离权笑了:“你是尚未出世之人,在世间有牵挂,也能为这份牵挂负起自己的责任,这很好!今天有我撑腰,你也没有仗我之势欺人的打算,也很好!你现在的能力有限,等将来有了大成就,又会怎样呢?”梅振衣:“将来的事,等将来再说。”
钟离权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想找的就是你这样一个人。总算没看走眼!……张果,你就别跪着了,快去厨房叫下人再弄两个菜,我要多喝几杯与你家少爷好好聊聊。……梅振衣,贫道今天心情好,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你只管开口。”看他地样子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菜对胃口,坐在这里来了兴致。
张果起身出去了,不大一会厨房又做好了几个拿手菜端上,屋子里只剩下钟离权与梅振衣两人。既然让他尽管开口。梅振衣想了想问道:“不知那知焰仙子未能取回飞云岫,如何回师门复命?”
钟离权头也不抬的答道:“西王母规矩大,她留下的道统门规森严,知焰没法回昆仑仙境妙法门复命,恐怕只能流落在外为一散修了。怎么,你心痛了?此人在山中修行已久,但缺真正的历练。这也是她的机缘造化,再过几天你说不定还能见到她。”
“她还会再来,找我吗?不至于吧。”
知焰已经说过不再索取飞云岫,自然说话算数。只要有大成真人境界,就是内外真如不二。不论是善是恶是佛是魔,那都是言出不悔之人,这与通常所指一个人的“好坏”无关,你如果喜欢背信弃义,也不可能有这种修为。
修为修为,“修”与“为”是一体的,梅振衣的师父孙思邈已有大成真人境界,他很了解这种人的行事。从这个意义上讲。与“真人”打交道比与凡人打交道要简单的多。
钟离权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来找你地,是来找张果的,你忘了吗,商量好的事她还没办。就是传张果妙法门戒律,估计过几天她就会来。知焰只知修行不懂其余,那鸣琴又怀私心,倒让你我二人开了修行界古往今来的一条先例,如果事情传开。未尝不会成为将来的一条惯例呀。”他向梅振衣详细解释了一番——
自古各门各派的道法传承。不仅有心法口诀,还有相应的戒律。“持戒”本身与“修行”就是一体地。各门各派都各有讲究,如果只知心法不知戒律,修行神通不仅可能对他人有害也可能伤及自身。
打个类似的比方,开一剂药方可以治病,但同时也要列明服药的禁忌,否则不仅有可能治不了病,还可能一不小心把良药变成毒药。所以知焰给张果两条选择,要么拜入妙法门门下,要么散去修为,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至少在她那么单纯直接的心思中视为理所当然。
事情经过钟离权与梅振衣一搅和,鸣琴怀着私心再一劝,变成了张果只受戒而不必入门拜师。在梅振衣看来这么做是最讲道理的,张果只是无意中得到了飞云秘籍,你不能逼着他拜入门下,也不能自作主张散去他地修为。
修行传承往往都是师父收弟子,先入门后受戒。像张果这种情况是特例,非常少见,如果不是飞云秘籍和飞云岫流落在外,就算他悄悄学了妙法门道术,恐怕也没人会找他。张果之事看似解决的很简单,却开了自古以来修行界的两条先例。
先就是只受戒而不正式拜入师门。针对张果这种特例,自己得到了传世道法却并非上师所授,应该怎么办?学哪家的法术就守哪家的戒律,不能强迫他拜在门下,也不能让他妄自而为。
其次是推而广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假如将来有些传世门派的道统在人间不存在了,但其修行的心法口诀因为种种原因仍然流传世间,此时已无师门受戒之说,那学习这些心法口诀的修行人该怎么办,岂不是没人管随便玩了?
这种情况在大唐年间还没出现,但在梅振衣穿越前地二十一世纪,道藏典籍与种种不知真假的神功*,都是放在舒坦上随便卖的。那么今天张果的事如果推而广之,可能形成一种参照地规矩,假如修行无师,得神通之时,也应守传世戒律,有传世之法,就应有传世之戒。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