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沟四面环山,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穷山沟的岁月似乎凝滞不动,如死水般沉寂,外边的世界翻天覆地,而这里几十年一成不变,狭小的聚居空间确实局限人的眼界,所以井底之蛙很难有一飞冲天的雄心壮志,别说李家沟,大上海下只角所禁锢的草根阶层,只出了一位翻云覆雨的牛人,上海富周正毅,只有小学学历的男人绞尽脑汁艰难谋生,最终冲破下只角的禁锢,利用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玩转港沪资本市场,一跃成为上海富,跻身胡润富豪榜第十一位,一时风光无限。
可是,如周正毅、肖冰这类冲破穷人小圈子禁锢,获得幸运女神青睐的男人有多少?不多,应该是寥寥无几,所以别指望山清水秀的李家沟孕育枭雄式的人物,更别指望村长夫人有欧阳思青那般独到的识人眼光。
村长夫人眼里穿迷彩服的肖冰无非比村里人干净一些,体面一些,被岁月操磨的痕迹也淡一些,当她看向跟在后边的木狼,目光落在木狼迷彩服肩章上的银五星、红杠杠,忽然愣住,她听自家男人说过当兵的人肩章有红杠杠、有五角星,那就是官,是国家干部,比镇长还牛。
真的?假的?
被岁月操磨没任何姿色可言的老女人呆立许久,直到看不清木狼身影,才搓了搓手,顾不得喊傻儿子吃饭,转身向村里唯一的砖瓦房跑去,木狼参军的事儿村里人清楚,可这么快提干属实令人心惊。
呜
一声嚎叫,李家沟圈在篱笆墙里的骡马耕牛躁动不安,有的牲口屎尿齐流,腿软的站不起来,背靠大山的篱笆院,一头皮毛纯白的孤狼跳过篱笆墙,扑向木狼,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哀怨地呜咽。
有灵性的猛兽倒也挺可爱,肖冰放下秀儿,摸着小白缎子般白亮的身子,见识过这家伙的凶猛,再瞅这委屈模样,肖冰有点忍俊不禁,秀儿匆忙走进篱笆院推门进家,有个还算疼她的老姑姑照料爹娘留下的容身之所。
屋子挺干净,不过长期没人住,不烧火,导致家里的温度比外边要低,秀儿开始忙活,点火炉,烧火炕,木狼带小白去皇甫老爷子的木屋,肖冰也没闲着,穷人家里的孩子早当家,干家务活他不比秀儿逊色。
老爷子不在,留下一张纸条说访友去了,三月份才回来。木狼很快返回,原想和老爷子聊聊大半年军旅生涯所见所闻,此时唯有无奈苦笑,皇甫老爷子每年总要出门一次,今年偏偏选在春节后。
肖冰听了木狼的话,略微失望,很期待目睹老爷子的庐山真面目,可惜时机不对,又错过了,爷爷在世常告诫,不可恃武自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虽没飞天遁地的神人,但有不出世的高人。这么多年,只遇上一位不折不扣的隐世高人,却始终无缘相见,肖冰当然失望。
外屋中间,火炉里的干柴轰轰燃烧,家里寒气被驱散,渐渐暖和起来,木狼热了壶水,开始掇沿路打来的猎物,秀儿清扫屋子,姐弟俩忙碌,肖冰插不上手,索性拎个马扎出屋,坐木狼身边,瞧怎么去毛剥皮。
宁家姐弟忙活一个多钟头,饭菜摆上外屋简陋木桌,三人落座,刚拿起筷子,不之客到了,村长李金锁,因为有小白守院,除了秀儿的老姑姑和皇甫老爷子,生人没法接近,老李头喊出木狼,护着他进家。(1xsnetbsp;肖冰听秀儿叫李金锁村长,便知道来人是谁,曾经千方百计想让秀儿委身他傻儿子的老滑头,一身绝不过二百块钱的廉价西装,内衬大红毛衣,脚上却穿双白色旅游鞋,不伦不类的搭配,土气的一塌糊涂,肖冰也曾是穷人,不嫌弃李村长土气,但村长大人满脸近乎奸诈的虚伪假笑看的人心烦。
李金锁当村长十几年,而且是村里富,也陪着镇里的领导喝过酒,算是李家沟老一辈有眼界的人,进屋后默不作声打量肖冰,然后又仔细瞅了瞅木狼佩戴肩章的军装,笑呵呵点头,摸出一包云烟,六块钱一包的红云,搁在李家沟这偏僻地方,相当于城里升斗小民眼中的软中华,高档的不得了。
您抽我这个肖冰摆摆手,没接李金锁的烟,摸出自己的软中华递给村长大人,河西上流圈子声名赫赫的冰哥真没显摆的意思,再者软中华又非什么高档玩意,而抱着显摆心思的李金锁不这么想手里的云烟,再瞧瞧递到面前的软中华,老脸顿时涨红,讪讪一笑,接住烟。
抠门吝啬,被村里唯一的高中生称为当代葛朗台的李金锁这辈子没尝过中华烟,自然没骨气拒绝这支烟,拉把木椅子坐下,捏着烟,试探道:木狼啊你入伍当的是什么兵,现在部队管得严,当兵的过年过节不休息,你可别犯错误偷偷溜回家,好不容易穿上军装,有吃有喝不用你姐姐操心,出点叉子会后悔。
木狼不是兵,是干部。秀儿给肖冰盛饭的同时笑盈盈道,一句话刺中老李头的心坎,李家沟多少年没出人才,木狼突然当干部了,他难以接受,说白了是嫉妒、不忿、不甘,假装惊讶地点点头,还想质疑,秀儿已经翻出木狼的军官证。
老李头急忙起身拿过证件,翻来覆去的看,内心希望这绿皮子军官证是水货,可他越看越像真家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