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见人心,过时了,这社会是生死见人心,生死攸关的节骨眼,肖冰骨子里那种不抛弃不放弃的意念作祟,执拗的守在坤爷身边,放弃了独自逃生的机会,战飞扬心知肚明,只要肖冰狠心扔下赵坤,凭借刚才厮杀的狠劲儿,十几个人根本拦不住这头猛虎,精明人眼中肖冰这傻到家的偏执做法,却使战飞扬心生敬意,自叹不如。
这世上,谁还有这等魄力,干这等傻事?
夕阳缓慢沉入远处高楼大厦之后,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肖冰煞气十足的面庞,与血色糅合,勾勒出了最悲壮的色调,最悲壮的场景,肖冰面朝夕阳,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跪在坤爷身边,纹丝不动,杀气犹存,豪气犹在,七名杀手围拢,竟无人敢过分靠近。
战飞扬捏着烟,默默凝视肖冰背影,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被炮弹震昏,落入越南士兵魔抓的共和国特种兵,昏厥时他身上最后一颗用来自杀的光荣弹被搜走,醒来的瞬间,他用头颅撞死一名敌人,面对无数敌人的枪口,他坚持着站起,不跪!双腿承受钢枪枪托无数次重击,不跪!
直到膝盖骨被击碎,他才含恨跪下,男儿膝下没黄金,而是尊严!战场上则象征了一个名族的尊严,此时的肖冰似乎不如那名特种兵伟大,但仍是铁骨铮铮的爷们啊!
他已经没有知觉了战飞扬轻蔑眼光扫过众杀手,若非肖冰服下迷幻药,今天的事十有**会坏在这些饭桶手上,功亏一篑,他弹出手中烟头,缓步逼近肖冰,冰哥脑袋值三百万,事已至此,他可不想将大把钞票滚手让人,杀手们已是惊弓之鸟,心甘情愿的等别人拔了头筹。
远处凄厉嚎叫愈清晰,狼嚎,绝对是狼嚎!
距肖冰五步,战飞扬下意识回头望去,高尔夫球场尽头,一只毛色银白的狗蹲在假山顶,昂头嚎叫,这畜生倒有几分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狗是狼!战飞扬细看,心头狂颤,他曾经手刃过野狼,不至于把狗和狼混淆。
近十几年,捕猎者的猖獗,环境的恶劣,想瞻仰狼的风采得去动物园,不过失去野性的狼与土狗何异,远处那头银狼令人赏心悦目,同时也令人感到莫名压力,战飞扬,吴勇,杀手们望向银狼,眼神格外凝重。
一个不算过分魁梧的健壮身影出现在所有人视线内,迎着夕阳最后一缕光辉,踏着高尔夫球场的枯草,朝河道边走来,步子稳健,有力,带给人莫名的震撼力,战飞扬意识到什么,快更换手枪弹夹,想先解决了肖冰和赵坤。
嗡!
弓弦震颤,随即是空气被撕裂的尖锐呼哨声,一抹光影闪现,战飞扬只觉劲风扑面涌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刺耳无比的金属撞击声传去很远,他右臂剧烈颤抖,半边膀子麻,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被一股无匹力道撞飞,射向哈拉密沟。
战飞扬右手虎口有鲜血滴下,他心中惊诧,根本没看清飞来的是什么,蕴含力道之大简直骇人听闻,他回头望向河道,河面只有一圈圈波纹,枪没了,飞来的东西也没了,远处那人继续不急不慢走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银狼跳下假山,乖乖跟在来人身后,好诡异的一幕,战飞扬神色凝重,百步之外的一人一狼,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吴勇身边一名杀手目瞪口呆许久,道:勇哥,那人领着狗过来了,怎么办?
傻x,那是狼,快做了他们,我们走。吴勇瞥了瞥肖冰和赵坤,两名杀手赶忙亮出匕,要夺人的命,百步外,弓弦再响,又是利器撕裂空气的呼哨声,两名杀手的魁梧身躯几乎同时颤抖起来,两人眉心处都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显然被利器洞穿。
红白喷涌,尸身倒卧尘埃,其余几名杀手大惊失色,聚在吴勇身边,再不敢动。战飞扬终于看清来人手中的武器,是一张弓,牛角大弓,老工匠手里,这弓从选材到成形,得十年时间,当今之世能做这等水牛角强弓的老怪物恐怕不会过一巴掌的数,现代的弓弩都是流水线生产,伴随中华文明数千年的手工绝活必定失传,甚是可悲,战飞扬有幸见了算得上稀世宝物的水牛角强弓,震撼之余是深深的恐惧。
这弓的威力要比他那支九毫米口径的勃朗宁强悍了太多,特战部队装备的百磅复合弩,二三十米洞穿一头牛,可与眼前这玩意比较,是小巫见大巫啊,而且来人玩弓的技术堪称一绝,强弓配强人,谁能敌?
冷冷清清的球场边,没人敢动,包括战飞扬也是屏气凝神,百分之二百的小心,那人,那弓,那雕翎铁箭,弥漫着无形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来人脚踏千层底的手工布鞋,粗布裤子,粗布上衣,斜跨着八十年代的军挎包,乡土气息特浓郁,一副寒酸的土包子打扮,典型的山沟沟里的小民,但是破旧土气的着装却无法掩盖强悍气势,举止间流露的强大自信又岂是常人可及,估摸城里边纯粹以穿戴论贵贱的势利眼也无法小觑这貌似寒酸的年轻人。
这兴许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吴勇突然冒出极其荒谬的想法。
宁木狼,纵横大兴安岭的王者,与生猛大畜生打交道十几年,身上自然有股子糅合了野性的霸道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