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号,西山矿业集团一号矿井挖出一百零一人,只有十二人坚强的活了下来,其余人的生命在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消散,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生命就是如此脆弱,而其余遇难矿工仍深埋地底,生死不明。
矿井周围,被武警挡住的矿工家属,哭泣凝望黑洞洞的矿井口子,随时间推移,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一双双灰蒙蒙却又充满期待焦急的眸子,渐渐陷入绝望,东林市委书记付国强两日两夜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憔悴不堪,副省长亲临,救援工作不需他再操心,堂堂的市委书记像无人关注的孤家寡人,跟在几个领导**后面,东奔西走。
这位撑起东林派,党政权力两手抓的父母官深知,仕途的攀升将会以此次矿难画上句号,二十多年筑起的根基,一夜间分崩离析,曾经还幻想五十岁前混到正厅级别,全成了梦幻泡影,他心如刀绞,但无力回天。
当天,安监总局局长刘长林带领调查组从北京赶到河西东林,死亡百人以上的矿难,绝对是大事件,不过组织救援已是其次,调查事故原因,揪出几个责任人顶缸,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是当务之急。
从中央到河西省,诸位大领导都摆出严查严办的强硬姿态,西山矿业这么大个黑锅,最后由谁来背?
东林气氛紧张,宁和暗流涌动,坊间流传各种小道消息,很多市井小民议论高高在上的坤爷是不是要完蛋,有些年岁大的老人拍着大腿指桑骂槐,说奸商们为了赚钱草菅人命,挨枪子也是活该。
与此同时,又一条小道消息快传播,有板有眼的说坤爷涉黑引起了公安部的关注,调查已经展开,用不了几天,昔日那位与省市领导称兄道弟的牛人就得倒台,结局的悲惨恐怕跟九十年代称雄东北的乔爷有一拼。(一路看,p
众说纷纭,似乎一夜间,黑白两道的矛头都指向了坤爷,南城区五大胡同街口的报亭,肖冰捧着一份北方新报,来这里想跟孙大爷杀几盘象棋,缓解近几日的烦躁情绪,看了报纸心情愈加糟糕。
头版头条便是东林矿难,还有一些狗屁专家学者蹦跶出来表言论,指责西山矿业安全措施如何不到位,管理如何差劲儿,他看的闹心,苦笑着放下报纸,河西民营煤矿中,西山矿业无论是管理和设备都屈一指,奈何屋倒众人推。
连续一千天安全生产,怎么突然会出意外,肖冰总觉得东林的事透着蹊跷,事出无常必为妖,这妖又是谁?真就是瓦斯爆炸这么简单?肖冰蹲在马路牙子边沉思,孙大爷从报亭里出来,将马扎放到马路牙子边,坐下后捡起报纸翻了翻,道:一些闲人没啥本事,就爱放屁,别搁在心上,你计较了当真了,受气的是你。
孙大爷历经文革十年动乱,见识过那些只会动嘴皮子喊口号的斯文人将生机勃勃的共和国折腾成啥模样,对这类批着专家学者外衣高喊爱国爱人民,背地里见缝插针落井下石的小人,向来嗤之以鼻。
大爷,他们说啥无所谓,只是苦了坤爷。肖冰叹息道,众口铄金,舆论能压死人,横眉冷对千夫指,说的容易,况且北方新报这篇报道不啻于火上浇油,唯恐上边对坤爷的关注不够,好毒辣的落井下石手段。
冰子,街坊邻居都议论赵坤涉黑的事儿捅到公安部了,你要是牵涉的不深,趁早抽身,别意气用事。孙大爷凝视肖冰,意味深长。
肖冰抬头,望着街口喧嚣的人流车流,眼神异常坚毅,孙大爷轻轻摇头,无奈一笑,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烟斗,老人家也算看着肖冰长大,了解这小子的性子脾气,一旦坚持,就绝不回头!
与孙大爷杀了三盘象棋,肖冰输的一塌糊涂,老爷子知道他心不在焉,也没了往日赢棋后神采飞扬的得意劲儿,岔开话题道:冰子,二十三了吧,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女朋友照顾你,别老想着过去,倩儿那丫头是鬼迷心窍,错看了你。
大爷,我还年轻,不急。肖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孙大爷也笑了,两人又摆好棋子,准备厮杀。这时候,一辆桑塔纳两千和一辆工程翻斗车靠路边停下,二十多壮汉从翻斗车跳下,簇拥着桑塔纳轿车下来的人,涌进五大胡同。
哎又来了。孙大爷轻叹。
肖冰回头瞧一眼,皱眉问:他们是什么人?
五大胡同要拆迁了,是刘大那家拆迁公司的人,天天催促街坊邻居搬家,凶的很呐。孙大爷无心之言,却使肖冰脸红脖子粗,讪讪无语,想给老刘打个电话让他叮嘱下边人温柔点,仔细寻思后又丢掉这卖人情不讨好的念头,办事的人不凶,指不定开春的拆迁会蹦跶出多少钉子户。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单说这一点,欧阳思青足能媲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肖冰境界差些,但已非那个为共和国流血流汗的上尉军官,得时时为自己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孙大爷又说起五大胡同要拆迁的事,作为三十多年前河大经济学教授,老爷子难免针砭时弊,指出了房地产行业展的种种不合理,肖冰笑而不语,如果没有这些漏洞,他想要出人头地,很难。
与孙大爷长谈一个多钟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