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定是遇见鬼了,我整个人吓得实在跑不动,双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脚上一看,原来是鞋子上粘住了一张塑料纸屑。
我又气又好笑,原来吓破自己胆的鬼,竟然是普通的塑料纸屑!
在漆黑的夜月,看来任何东西都可能吓死人啊!
山坡上的冷风依旧在嗖嗖地响,我一刻也不敢在这废弃的厂房呆下去了。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家,用手哆哆嗦嗦地敲门:
看见母亲,我大叫一声:“妈!”
我朝母亲的怀里扑了过去,放肆地哭了起来。
母亲满脸不解地问:“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忘情地哭着,像哑巴一样,就是不肯开口说半句话。
母亲在一旁感叹:“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这哪里是在过中秋节啊!明明是在过揪心节啊!”
父亲大约是十点半回来的,我看见父亲脸上有被抓的血痕。
爷爷什么话都没说,看见父亲,举起拐杖就往父亲身上打: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心里还有这个家吗?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混得这么晚才回来,你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吧?”
爷爷一棍棍,哪里是打在父亲身上啊!分明是打在我的心上。
中秋的夜色好凄凉!
这一晚的事,我一直埋在心里,一直都不敢告诉母亲。
面对小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娜款款而谈的脸庞,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一定要好好地保护李娜。
李娜抬头看了看我:“雷鸣,还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只要是你的故事,我都爱听!”
李娜吞了吞唾液,继续深情道:对于父亲,我内心的情感一直很复杂。在爱与恨的选择题上,我的答案永远是“恨。”
父亲还喜欢酗酒和赌博,有很多不良的嗜好。母亲为此尝尝跟他吵架。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枪林弹雨在我们家从来就未曾停息。
为此,母亲曾不止一次对我说:“女儿啊!我和你爸离婚好吗?”
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但我朦朦胧胧地意识到离婚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我用鲜润的手指在脸上画着:“妈妈,不要!羞!”
好在爷爷也不同意,他认为离婚,有损他老人家的体面。
记得那是读初中一年级的一个夏夜,老天下着倾盆大雨,母亲从早晨上班后一直未归,真急死人了。
父亲像没事人似得,匆匆吃完饭,便匆匆离开家,又出去赌博了。
我却坐不住了,穿着雨鞋,打着雨伞行走在母亲每天必走的那条路上。
虽然全身被淋得透湿,但我不觉得冷。
路灯很暗,我孤零零一人站在四面都是湖泊的小坝上等母亲。我真希望看见母亲那熟悉的身影,我好想扑进她那温暖的怀里。
可母亲的影子一直未出现!
我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家中,一夜都没合眼。
早晨8点左右,我听见邻居田阿姨唤着父亲的名字:“老李,不好啦!你家那位出事啦!”
我疯狂地跑出门外,看见了母亲已经僵硬的尸体,不顾一切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