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掠身纵马,不要说玉霜、灵儿,即是余下的葛罗禄骑军,也在塔室利叶护的一声暴喝下,纷纷跨上战马,出兴奋的嗬嗬呼喝,直冲向在夜色中显得孤冷的卓里城!其余三面进行攻袭的大唐军队也适时掐捏好了时候,几乎无分先后地上马冲锋。一时间,本不甚大的卓里城被狂奔的马蹄震得直颤,喊杀声、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做为此战的统帅,我并没有直接参与杀——不论是身份还是身手,这些人太当不得我出手了!入城之后,在一干中军将佐的拱卫下,我信马而行,借着皎洁的明月光,察看着卓里城的样貌。但见卓里城内广有屋宇,杂以毡庐、百子帐等临时安置的行屋,但目之所触已满是的断肢残臂和犹似流水的血迹,我心里一叹:古来征战最大的消耗,除了国力之外,就是人丁了!
转目我的行军司马员俶,我若有所思地轻声问道:这个卓里城隶于骨咄国,也算是吐火罗的边缘地区了,却不知吐火罗地区的风貌如何?虽然我在即登帝位之后,更加关注大唐域外的情势,但由于我心中需要筹算的事务颇多,而且又要陪妻伴妾,使得我除了非常了解外域的军政要事和地理概况外,对于外域各地的风情习俗,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了解得并不是十分的通透。如今,我既进入了吐火罗地区,自是应该趁着这个时机,多加细致地了解一下当地的风情习俗,也有利于切合实际地采取稳定吐火罗地区的方法手段。
员俶连忙恭应,稍一凝神间,他清声言道:吐火罗地区东接葱岭,西接波刺斯(也就是波斯),南靠大雪山,北据铁门。自数百年前王族绝嗣,酋豪力竞,各擅君长,依据险,分为二十余国。然近百年来,吐火罗地区诸国虽画野区分,却总役属两端——大唐帝国和大食!由他的开篇语,我立知这个文秀之士,要极为详尽地侃侃谈来。不过,员俶不愧自小就有神童之誉,言述之中,其风采竟不输于其表弟李泌半分。
吐火罗地区的人们原本过着完全游牧的生活,逐水草而养畜,并无城郭。后其地有西域货运通道之利,多通商贾,吐火罗地区的人们慕其利,多往从之。渐渐,稍为宫室,复成城郭,而人行平沙中,沙砾飞起间,或许行迹皆灭,吐火罗地区的人们犹以毡庐、百子帐为行屋,过着半经商、半游牧、半定居的生活
又因其地有国二十余,地域不可谓不广大,所以吐火罗地区的水土情况不一而具,或地常风寒,或地常暑湿,有乘象为骑者,也有以骆驼代步者,当然,通常都是以马代步。而吐火罗地区的丰肥地方,既有雀鼠,且盛生黄紫花;贫瘠之地则或有瘴气,牛马得之,疲汗而不能行。
其地尤为有名的事物,是昔年数为贡品的一马一鸟!我和玉霜、灵儿及中军一干将佐正听得津津有味,员俶语至于此却顿了一顿,没有了下文。我身处战场当然要耳目灵活保持警惕,自是知道战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但一见员俶面色有些异样,我更知道员俶不是在钓人的胃口卖关子,虽没有觉什么战事的变化或不利情况,我却也立即凝神细不待员俶出言禀告,凝神之下,我立时知道员俶之所以停了话语,实在是前方原本很正常的喊杀声、惨叫声中,突然多了女子的叫喊声。虽不知这些番邦胡女在叫喊着什么,但通过她们带有急切、哀求、惊惶,甚至呜咽、凄厉的嗓音,我可以猜测到,她们正在遭受着劫掠、蹂躏甚至于伤害,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我的神色立即冷肃起来!
李思成何在!我沉声说道。负责拱卫中军的车驾检校官李思成立时神色一凛。李思成也是曾经随我征战的将领之一,自是知道我带军的一贯中心思想——抚安黎庶!此时见我有怒上冲冠之势,立即恭应一声,突骑于众人之前,勒骑在我和玉霜、灵儿之侧,控腰拱手待令。
我虽在盛怒之间,犹然在权衡利弊——这也是人主必具的!一念百转之下,我一擎平日征战时配带的横刀,功运于指,刷刷地写了八个字——轻犯民者,格杀勿论!
这八个字,字字深嵌横刀的刀身,几已穿透刀身!然后,我轻吁了一口气,将这横刀付与李思成,沉声令道:将此刀付与塔室利叶护,并与朕传言:故意扰民者死!李思成二话不说,只恭应一声,双手接过我的横刀,便纵马而去。
大战之际,我本不想另起事端,但人心,实在是我心中收扩大唐帝国未来疆域的重要法门之三——在我的观念之中。
仔细说来,要想真正地纳使对方成为自己的领土或者归属之下,就是先要做到武力第一,要不然对方没有放弃原有的传统,接纳新鲜或者原本不怎么认同思想的认可力和耐性;第二就是让当地人有安全感和归属感,进而产生不容易破坏的凝聚力,可以拥有纵然或有一时波折而终会回归的信念;第三就是有吸弓对方的利益所在。其实认真而论,所谓水丰河盈,国族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等同于现在大唐时代中地位相对低下的商人:
自古商人轻离别,果是如此否?商人经商,犹如农家务农一般,都有是谋生求展的手段而已,类于国族求存、求展!商人利用地域之别的物价之差来回奔波,农家遵循春秋之期限,耕割之法轮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