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酒樽往霞儿的手中一送,同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霞儿的子嗣之念,为夫不敢或忘,随时恭请娘子承受甘露!霞儿平日虽然俏皮刁钻,不是沉静委屈的人,但当此情境,在众位姐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却也不好造次,只有晕红着俏脸,默默地接过酒樽,饮了一半樽中的美酒。而后,将半樽美酒重重地推到我的手中,并在我举盏而饮的时候,半羞半恼地轻横了我一眼。
目望着我妻妾之中,最美的霞儿,晕生双颊,在如娇似嗔的眼波下,更有说不出的妩媚,让我心里一颤,刚刚饮下犹还在喉舌之间打转的葡萄酒猛地呛了一下,差点喷薄欲出。我连忙定了定心神,极力在不动声色下咽下这口美酒。接着,不敢多作停留,我急急走向玉雪——谁知道这顽皮的霞儿还会有什么举动?
此前的三樽酒已使心思灵巧的众女忖知,今天的中秋家宴,我要依序向她们奉酒以敬。玉雪知道按照姐妹中的排行,就要轮到自己了,所以她连忙起身相迎。我将重又斟满酒的酒樽双手奉上,口中柔声说道:
玉雪自嫁归于我,接人温婉,待物谨慎,对我体贴非常。值此中秋月团人圆之际,我敬上一盏葡萄美酒,愿我的玉雪公主美貌长驻,青春常在!
玉雪接过的酒樽,妙目一闪,柔情隐现,直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眸深处道:自姚州相遇,玉雪三题相难,一颗心就已然系于棠郎身上!当时思及双方身份立场的差距悬殊,玉雪可谓是绝望已极,惟暗自嗟叹而已!如今,玉雪以庸陋之姿得侍棠郎,已是邀天之幸,实不敢受棠郎奉敬之酒。这杯酒,玉雪就当地是许愿酒,愿棠郎身康体健,愿大唐传世永屹!言罢,玉雪以袖略遮,文雅地挡住口唇,螓微仰,将樽中的葡萄美酒饮下。
我闻得玉雪的言语,又见她这般情深的模样,心下高兴之余,却也有些歉疚:在我最初的四个妻妾中,可君居长,我当然得十分重视她的观点、感受;皎玉与我最为亲厚,平日我最是疼惜于她;霞儿与我最为近昵,相对而言我最迁就她;而对于玉雪,我几乎一直没有特别用心关爱过!
当下,我一手接过空樽,一手轻轻地拍抚着玉雪的香肩,故作轻松地轻声调侃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玉雪你一定要尽快向可君、皎玉、香凝她们看齐啊!今晚席散之后,你可要好好地服侍我哟!而后我轻笑着,手持莹玉刚刚斟满的酒樽又朝朝云走去。饶得玉雪因与霞儿朝夕相处,变得渐渐有些调皮搞怪,却也被我这一番话说提丽容飞红,螓微垂默然无语。不过,由她羞喜的神情我看得出,她为我这番话说的颇为意动。
朝云见及我的到来,连忙起身,一双纤纤玉手捧起身前的酒樽,美目盈盈地看着我言道:朝云乃罪臣之后,且曾犯有刺驾之罪!不料棠郎不但不以为忤,未加诛罚,更赦朝信死罪,芶命于域外,朝云即羞父兄之不道大逆,复愧无以答报棠郎恩典之万一,自思惟全心身地伏侍棠郎!而今,棠郎的敬酒朝云如何敢当,值此中秋月圆之夜,应当朝云相敬棠郎!言及至此,朝云离席绕行,跪伏在我的脚下。我急忙把手中的酒樽交与莹玉,双手阻住了朝云的下拜之势,四目相对间,我轻叹了一声说道:我说许多次了,我们自己家里人不需要这么客气,只要心有灵犀互爱相亲就可以了!话语间我一绾她的散,继续说道:我早已经说过,夫妻一体,祸福同渡,并没有太多需要计较的地方!好了,朝云只要你好好养息身体,世务国政家事,我均自有分寸,你也毋用多费心了。来,不如我们夫妻二人同起一樽酒!
朝云美目一凝,有太多的感激感动在其中,惟把自己手中的酒,随我一起饮了下去。
我向朝云点了点头,走向左边末座的香凝。香凝立起身来,带着微笑地待我走过去。对于她的冷静沉稳我非常欣赏,我点头向她笑道:
今天我才领教香凝的机变之能!适才在夜宴之上,只一番话便调动起夜宴的气氛,着实的机智!来,我以葡萄美酒敬你,既表达对你的赞赏之意,也同时祝你一生开心!香凝今日迭经我夸赞,深体我对她的疼惜之意,原本心中的那一丝自卑和阴霾早已经不复存在。当下,她以笑代答,谨记着我在刚开始家宴时的叮嘱,接过我手中的酒樽轻轻地抿了一口葡萄美酒,然后带着幸福的表情看着我一干而尽。莹玉心知我就要向她自己敬酒了,斟酒的玉手不禁紧张地有些颤抖,娇嫩白誓的面上早已涌上了一层细汗,我一见之下,不禁愕然而笑,连连打趣道:当日莹玉执烛剖情,誓死相随之时,是何等的果决刚毅!如今怎么这么紧张害怕啊?!先前在苏州船舫之上,为了能让我收了她姐妹二人,莹玉曾一把执起桌几上犹自燃烧的烛台,转对自己的玉颈,斩钉截铁地剖说着自己二人随我而去的决心。莹玉听我此时往事重提,不禁心绪翻滚,当日的种种幕幕浮现在自己的心间,前尘今时两相对照之下,她为自己当时的果决而暗暗庆幸不已。一时间莹玉痴了般忘记了与我辩白,适才的紧张也不复存在。
我看着平日机灵敏捷的润玉这般迥异于平时的可爱娇憨模样,也不忍心再加调侃,便一举手中的酒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