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间,我只好翻身下马,登上易玉卿的马车。我并没有因此而心有顾忌不安,要知道,其时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对于商人都是比较的轻视和压制,按照高宗皇帝公布的律法,商人再有钱财,也不准许商人乘马,更不准许他们的妻子乘奚车及檐子。这个律法到了玄宗皇帝时代才渐渐宽松起来,但也决不允许商人所乘的车子太过夺奢华。所以,我们所乘坐的马车非常简陋,由外面就可以隐约看到车里的情形,而且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还不是多么地讲究。
瑜弟,这凝、玉二人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刚刚在车上坐稳,易玉卿面色一缓,直接向我问询道。自从我为她取名易玉卿改头换面之后,她越来越适应我所为她设定的身份了。如今,无论人前人后她都称我为瑜弟,暂时完全撇开了原有的关系。不过,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倒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都好。
原先为了帮凝、玉二人助言,玉雪曾措言自己需要两名贴身的丫鬟,而我在急于回程的情况下,失于考虑,就顺势同意收留凝、玉二人随行。在这个道理上,就使得凝、玉二人应该算是玉雪的婢女。然而,凝、玉二人既号称为江南文武花魁,容貌的妩美媚丽自不在话下,文才武技当也不弱于侪辈。如此一来,我何忍让她们流于婢仆之列!
我想了良久,依然没有得到个合宜的结果,最后只好实话实说:我观这香凝、润玉两人,秀外慧中,才学堪夸。虽然此二人以侍婢自居,但她们实不该置于婢佣之列。我想,如今只有暂且委屈她们,待日后再从长计议。易师姐如此问询,莫非已成竹在胸?认真来讲,我也曾在初见凝、玉二人的时候,对她们的娇媚飒爽动过心,但始终没有起过收她们入我后宫的心。
这不是我有什么顾虑,按照大唐皇宫定制,大唐皇宫有一后、四妃淑、贤)、九嫔(昭仪、昭容、昭媛、充仪、充容、充媛、修仪、修容、修媛)、二十七世妇(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八十一御妻(宝林、御女、彩女各二十七人),只要我愿意,我再收用百来位美女,也没有任何丝毫地阻力。可是见惯极品绝色美女的我,轻易动不了增收内宫的念头。不过,此次在苏州,我倒被符箓道派的传人谢自然,那份媚艳而不荡妖,清新而不古板的气质所吸引,略微动了一丝收用之心!唉,只不知日后我们俩地机缘如何了!
易玉卿当然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思百转,竟转到了只是一面之缘的年轻女冠身上。她闻得我的言语,妙目一闪,面上似笑非笑地娇声说道:瑜弟莫非想依着朝廷的宫制,力求做到‘九九而御’吗?神态语气之中,在调侃之外,竟隐隐带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艳媚。我心中一震。不论作为易玉卿,还是作为杨玉环,即便她再是率性而为,这一句也实不该出自她的口中——这九九而御却是出自后宫的侍寝制度:
在大唐后宫,为了公平而合理地安排嫔妃陪侍御寝,除非象玄宗皇帝那般心有专宠,在一般情况下,是按照月圆月缺来排定的。也就是依照每月地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的道理,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嫔妃轮到品级高的嫔妃,十六到月底前则反由地位高的嫔妃轮到品级低的嫔妃。皇后及四妃有优先权,九嫔以下则每九个人共同承恩一夜,也即是九九而御的意思。
当然,后宫嫔妃入侍寝宫的规定虽明明白白,但因为嫔妃数目众多,不时有人身体不适或月事到来,所以选择每一夜的当班人很烦杂费事,且易起弊端,因此宫内多半设置女史,专管嫔妃入侍寝宫的顺序。十余年前,我在皇宫中的心腹之一张容儿,就是宫中的女史。当初我之所以在小小的幼龄即打算建构自己的势力,培植可靠堪用之人,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受张容儿关于忠、永二王蠢蠢欲动的密报的刺激!
我暗暗地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和和美美地相伴一生!我隐约感觉到,易玉卿现在犹如高空走绳般,在试量着向我靠近,我为自己有这个感觉而阵阵惶然。以前,她虽然曾与父亲有过婚姻,但由于我一直以来,只把她当做父亲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所以,自始至终,她的这段经历并没有给我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困扰,我依然对她心怀期待。而在我身赴剑南之后,她身入皇宫,我真切地感受到她身份的转变。
虽然在当前这个时代,大开风气之先,绝无后世宋朝理学以后的严谨,子承父妻、弟过兄妇,甚至一女曾受一家三代、四代人的使用,在各国贵族官僚之中都不乏事例。但在深深的怨叹中,在悠悠的十年间,我的这份期待,慢慢地暗淡在我前世所接受的伦理观念之中。如今,我心中对她突有所感,我在一时之间如何不惶而无措!
既是如此,姐姐我倒有办法安置她们。易玉卿一顿话语,颇有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地媚然一笑,而后看了我一眼,径自地继续说道:瑜弟天策府中干才倍出,即如瑜弟委以重任的李长源,才识既是不凡,样貌也清逸英挺,但却未有婚配,瑜弟何不穿针引线,既使臣属感恩,又解了瑜弟的烦心,如何?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易玉卿的姓名身份再怎么改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