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缀天地,春风荡万物。料峭之中,我闷头行在人踪稀少的道上,蓦然间我心中升出一丝孤独的感觉。我清楚地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我独行踽踽,心情一片郁郁,才有这种感觉。孤独感只是心灵的一种状态而已,或许,是因为我想思到了朝云,才有了这种感觉?感觉及此,我心中一惊!
朝云在我帮她恢复了武功之后,和我稍事缠绵,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当时,虽然我内心之中很想挽留她,但通过这时间并不长的接触观察,我知道朝云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而且由他父亲史思明竟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派她去主持相当危险而又需要胆识的谍报工作,就可以想到她也绝对对事物有相当的见解。她自己这么决然地做出离去的选择,说明她早已经参详透了我们之间最根本的矛盾利害:不论怎么样,终究有一天,她必须在父兄和我之间选择取舍!所以她现在只有暂时退避。
此种状况之下,我怎么能再次开口让她留下来?又拿什么理由来挽,留她呢?可是,当我看着朝云她渐行渐远,在苍茫天地间,益显得柔弱的削肩袅腰,我心中不禁涌出一阵酸怅的感觉。满怀着这种难释的情绪,我步向西北方向,那里有离此不甚遥远的梁州。梁州有护卫着重病的杨玉环的一千名宫中亲卫,我打算尽快调集人手,再次大范围地搜索莲花生的下落。此时的莲花生身负重伤,我绝不能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
哪想到我现在竟然心念佳人倍感孤独呢?莫非在不知不觉,我心中已然特别种情于朝云?难道真应了一句老话: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她的珍贵?我心里更觉惶惑了!我看了看远方隐约可见的梁州城楼,暗叹了一声,终于强自压住了自己翻腾的心念——正事要紧!略顾道路之上前后并无一人,我连忙展开了逍遥游身法,掠向梁州城。
比及我来到粱州城下,我大吃一惊:梁州城门前兵马攒动,当前一将却是豹骑的宜威将军刘弘!我心中暗暗感到不妙。当日原州大捷之后。我曾吩咐文若海追击那向南逃脱的三千余叛骑,刘弘身为豹骑的宜威将军,应当随令而行,他如今身在梁州,莫非那三千余叛骑曾流窜至此?啊?!养病于此的杨玉环岂不是凶危至极!
一念及此,我连忙沉声问道:刘将军!你怎么会在此地?!此时,我距离刘弘有二十丈左右,我是束气凝声地问询。
刘弘闻得我的话语心头一震。作为曾日夜随侍于我身前的他,立即听出是谁在问话。他惊疑不定地霍然抬头,循声转目,正看到不远处负手而拉的我。此时,刘弘纵然心中疑惑我因何只身再出长安。却也不敢多问多想,急忙下马疾奔到我的身前,躬身抱拳:微臣刘弘参见陛下!
我忍着心里的焦躁令他免礼回话。眼见我神色中带着一丝焦急,刘弘连忙禀报道:当日文将军领得陛下令旨后,虑及那三千余叛骑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边兵精锐,不敢有所小视,便交与微臣五千轻骑,兵分左右,遥相呼应地追击敌骑。而在沿途循迹之下,突接消息。那三千余叛骑兵临梁州,梁州在猝然不防间,已然被其袭占!文将军当然知道先帝的贵妃娘娘正在梁州养病,急忙令微臣同时并逼梁州。等到臣等来到粱州,那三千余叛骑早已经逃之夭夭,窜向巴、通二州的方向。文将军闻知叛骑虽是突袭梁州成功,却在城里遭到宫中亲卫的猛烈抗击,也折了千余人马。又遍寻贵妃娘娘不见其踪,有幸存的宫奴告禀。叛骑曾挟持三、四名有姿色的女子,飞骑而去。文将军便令微臣负责整理梁州事务,自引五千豹骑挟愤追敌去了!如今城内已然清理完毕,微臣正指挥将士们修整城门!
刘弘这一番简洁的梗概言语,让我心里一颤:病体缠身的杨玉环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刘弘已经清理了一遍梁州城,我便抱着万一的希望,缓缓地轻声问道:刘将军的这一番清理的结果怎么样?可又现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微臣现,城里的巷间之战相当惨烈。虽敌方是久经沙场的精锐,我方是没有经过战阵的宫中亲卫,且兵力大是悬殊,但敌方是轻骑兵,在巷道空间的限制下,他们的优势转变成劣势,而宫中亲卫更死战到底,所以,巷间之战中,一千宫中亲卫的代价,却也换来敌骑一千四百人的死亡!刘弘低沉着嗓音,有些黯然地回禀道。
听了刘弘的言语,我一阵默然,我为当初没有足够的注意到这股叛骑的危害,为没有立即地派人追歼它而感到懊悔和自责。而刘弘虽然没有提到杨玉环,但我知道,若是刘弘得到关于杨玉环的另外消息,他一定会在回答时禀告于我。唉,看来杨玉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禁忆起以往与杨玉环的相处纠葛:由于在许多野史中,描述了她许多的淫媚浪行,在最初的相处中,我把她当作是父亲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扼杀我家庭幸福温馨的浪货!因此,我对于杨玉环既没有一丝亲情的感觉,也没有对长辈一般应有的尊重!
后来,父亲遇刺而逝,杨玉环神伤形销其情悲苦,我才现,杨玉环既不是天生的淫妇荡娃,也不是从一而终的贞女烈妇,她只是个心无城府不耐寂寞的情绪化女人而已。在我心里对她渐渐有了亲近的感觉,甚至有着强烈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