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的平原上尘士四扬,六万余骑军齐奔狂驰的声势确是骇人非常,不说十里外也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只举目中,那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也足够冲击常人的心神了。
倏忽之间,堪堪将至张敬所部千骑接应之地,我一动念间,运气下令道:张敬所部伏骑立即撤伏回城!我的呼喝声即便在马蹄的轰鸣声中,依然清晰可闻地传入两军将士的耳中。
而我话中的伏骑二字却让敌骑心中一惊,既然在武勇上证明了我胜过传闻中的强,在他们的心念中,猜忖我的智谋更应是高深莫测,闻及前面有伏骑,他们焉能不暗暗惶恐不安惊疑非常?由此,追逐之势不禁略微一滞缓。
趁着敌骑这个滞缓的时机,我军极前进,不一会儿,已经与敌骑拉开了很大的距离。我的目的就是尽量拉开两军间的距离,以便于却月阵的动——把通向城内的战车走道缺口给填上。
在经过短暂的忡怔后,敌骑重又恢复了原有的追击状态,并且对我施以弓弩。我想,安禄山再是心浮气躁,终还是具有阴狡的性情,他大概是在心气稍平以后,认为以弓弩射放于我,或有奇效之功。因此在他一令之下,万千箭矢如倾天暴雨,飞射而来。
尚幸我头前的二千骑军,因为距离敌骑较远,箭矢能及者不过寥寥数枝,而且也已经到了劲道的尽头,所谓强弩之末。不足以穿缟素,根本已经构不成杀伤力。而我和霞儿二人仗着修持多年的玄功感应,以手中的刀剑,劈挡力道已不算多么强劲的箭矢,也是安然无忧。不过如此一来,我属下的二千骑军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执行着我的命令,马不减地渐行渐远;敌骑施弓放弩而行。前进的度相对地有所缓慢;我和霞儿在格箭挡矢之下度也是与敌骑相差无几。
一路退下,终于退到了青州城,敌骑眼见青州城的北门外军阵列布,战车林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倒了不敢怠慢小看。因为凡是精于战阵的人,都知道设置障碍减刹敌骑的冲击度,提高对敌骑兵的杀伤力,是当时克制骑兵的一般战术原则;再辅以大量弓弩的集中使用,构成密集火力,是对付骑兵冲突的十分理想的兵器。而自古以来,战车锁连成阵,是拒阻骑兵前进的最为灵活机动的方法,况且,城楼上还一定有居高临下的弓弩手在伺机而动!
当下,在贼骑统军大将的号令下。六万贼骑在弓弩的射程以外,远远地暂停前进,等候安禄山到来再决定进退事宜。我和霞儿乘隙进入了却月阵后,程开芳连忙令人把却月阵的唯一缺口堵上。
却月阵刚刚填补得完整无缺,安禄山在众多将僚的簇拥下。来至城前观阵,安禄山一见之下,不禁沉吟起来,与将僚们在阵前商议起来。
青州城上的本州将士和招募来的青壮遵从着我的号令,虽然弓弩的射程及不到敌人的军队,但那声声句句的怒骂安贼捏造理由谋反叛国的话语,却一句不差地传入贼军的耳中,敌军中不由掀起一阵轻微地骚动。
要知道,虽然安禄山在高尚和庄严的筹划下,巧言蒙弊了大部分的将士,使大军南下充做他的刀斧,但时间一久,军中的各种说法都有,只是碍于军令军法的森严,只在相亲厚的将士之间传言,不敢明面上议论罢了。如今在暗中流传的说法猛地被公然喊出,再对照自兵过棣州以来,一路上从民间所接触到的见闻,心中岂会不犹疑惶惑?
安禄山大概也看出了其中隐藏的危机,深怕再耽误下去会引起军队的哗变。因为安禄山久经战阵,深知单以步卒军队对付战车只会换得大的伤亡,更不利于凝结将士们的士气和斗志。又念及城前总共只有三百余乘战车、一万余将士而已,在十万大军的强攻下,当能战决,击破战车阵,擒获于我,稳定军心!当下,安禄山立时下令骑军冲锋破阵,并命令随后而来的兵将辅助骑军破阵攻城!
随着战鼓的擂动,大约有一万步卒手中或执着长方形的盾牌,或执着弓弩、长矛,或执长斧、长刀等不一而足,快地向却月阵前移动。
见状,我暗暗赞同敌将的军种调配,竟然设想得如此周到,只命令士卒执带有防护作用、利于远攻及便于攻城的器械,确实做到了因地制宜。
一万步卒堪堪将至我方弓弩的射程以内,贼军中的战鼓鼓点骤然一变,大概有三万骑军随声急疾地驰冲向却月阵!旋即越过自己的步卒。城墙上的及战车上的将士们急即箭矢齐,三万骑兵在将领的号令下,并不报以回射,依然急疾前冲。这种应对的方法非常正确,要知道,每一辆车辕上有二十余人张设盾牌防护,在城楼上有墙垛防护,如果命令骑军回射,收效甚微不说,还影响行进的度,空自增加无谓的伤亡。
在军阵中,在生死存亡的当口,在尖促惨叫的射杀声中,两军的将士都知道存不得一丝杂念,不得不精神专注,只按照将官的指令行事。渐渐地,战场上的贼军将士忘却了心中的犹疑,依令舍命地奋进!我虽知道随着战事地进行,我大唐的大好精兵也将大有耗损,但当此局势我也无可奈何,惟在深恨安贼之余,黯叹而已。
城楼上和三百辆兵车上的弓箭,仍旧挡不住贼兵的逼近,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