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的一处小榭里,顾明仁正和一个管家商量生意上的事情。说话间,忽然看见顾明燕从门口走了进来,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起身离案,“呀!明燕!你怎么回来啦?”旁边那管家见顾明燕来了,知道她和这三哥最谈得来,连忙上前问候,然后借故走开了。
顾明仁拉着顾明燕好好看了一阵,心里又气又怜,埋怨道:“你这个丫头,都跑哪去了?哥还以为你丢了呢!”
顾明燕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会丢了呢?我留信给你说去峨眉山,你没看见吗?”
“看是看见了,可你怎么能扔下一封信就跑呢?万一跑丢了,你让我怎么跟爹娘交差?这往后,任凭你说破嘴,哥也不带你出去了,带着你就是带着个大麻烦!”
“那不行!咱家你是老三,我是老四,那四本来就是跟在三后面的,我不跟你,跟谁去?下次就要跟你!”顾明燕摆出一副蛮横的架势,昂首挺胸地看着顾明仁。
顾明仁不满地叫了起来,“哎呀!你个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还学会讲歪理了啊?你这去趟峨眉山,你那师父感情就教你这些东西吗?”
“嘿嘿!”顾明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顾明仁拉到一边,“哥!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你路上遇见谁啦?”
“我遇见寻先生了。”顾明燕脸色沉了沉,“他娘子丢了,现在正在找娘子,找到登州来了,我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顺便带他一起回来了。”
“哦?这么说,寻先生也来啦?听说他家的燕窝店被封了,没想到娘子也丢了,倒是可怜!他现在人在哪呢?”
顾明燕笑着指指门口,“就在外面呢!不过,你别跟爹娘说他家的事情,爹娘要是知道他家吃了官司,说不定不敢留他,还会撵他走。”
“放心吧!哥心里有数,不过这些天好在爹爹事多,也没问过我,不然问起来的话,没准我就照实说了。”顾明仁说完,赶到门口一看,果然见到寻英正在一棵梅树前赏花,连忙上前招呼,然后将他请到屋里一同叙旧。
中午,顾家的客厅里迎来了两位宾客,一个是本州知府李大人,另一个是李知府的同窗好友,名字叫赵明诚,刚好与寻英相邻而坐。席间,寻英总感觉赵明诚的名字有些熟,想了好久,终于想起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丈夫也叫赵明诚,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赵明诚究竟出自何家。
酒过三巡后,顾员外见众人喝得兴起,又拿出一瓶家藏好酒给大家品尝。那赵明诚见了这好酒,忍不住诗兴大发,三杯过后,赞道:“一杯两杯再三杯,杯杯入口,口口皆碑!真是好酒!”
众人听了赵明诚这番颇有文采的言语,纷纷称赞不已,寻英也跟着说道:“赵兄出口成章,真是好文采!”
赵明诚道:“哪里!哪里!寻先生谬夸了!”
寻英笑了笑,想起李清照所做的一首词,叫《醉花阴》,非常有名,便故意说道:“前些日子,于街坊之间听得一首好词,词牌名叫《醉花阴》。因为写得实在好,不经意间就记住了,不知赵兄是否想听听呢?”
赵明诚听说有好词,不禁有些兴致盎然,连忙说道:“既然有好词,不妨说来听听!”
寻英点了点头,念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哈哈哈!”李知府忽然大笑起来,待笑罢,说道:“寻先生有所不知,如果你念给别人听,倒也没什么。不过你念给他听的话,那就有些意思了!”
寻英听到这里,已猜到大概内情,却依然装作纳闷的样子,道:“哦?不知如何就有意思了呢?”
李知府又是哈哈一笑,看看赵明诚,“明诚老弟啊!你这金屋藏娇,可藏得不怎么严实啊!居然还藏了个名满天下。看来,你想藏是藏不住的,还是老实跟人家说了吧!”
赵明诚不好意思地低低头,说道:“这首《醉花阴》,正是拙荆所作。”
寻英确定这个赵明诚就是李清照的丈夫之后,心里顿时有些不屑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赵明诚并不是一个好官,特别是在江宁任知府时,明知有官兵要叛乱,却未作任何平叛措施,只管计划自己如何逃命。等叛乱平息后,他的手下人发现,他们的长官早已自顾跑掉了。但是,出于客气,寻英还是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失敬!失敬!”
赵明诚听了寻英的夸奖,不禁感觉有些酸酸的,心想自己身为堂堂的七尺男儿,名头居然还不如足不出户的老婆,实在有些惭愧。想到这里,连忙找个由头,把话题岔开。
“寻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只是自己经营一点小生意,卖点布料什么的。”
顾明仁见寻英说得谦虚,想帮他挣些面子,插话道:“先生真是太谦虚了,你家布庄的生意可不小,还有你那‘寻记燕窝’更是京城独一家。不管怎么说,那‘小生意’都跟你沾不上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