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英此刻正在矛盾中,根本没心情再胡扯。抓着筷子想了想,觉得应该表明自己的立场,免得日后耽误了她,现在正好借题发挥一下。“房子很高很大,有好几百层,加起来有山那么高。不过,和你们宋朝相比,最大的不同是社会制度。我们提倡的是民主、人权和自由,提倡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比如说,宋朝的男人可以有三妻六妾,但我们提倡男女平等,所以只能有一个妻子,结婚的时候还要发誓终身厮守,不离不弃。”
“是嘛!”顾明燕擦了擦鞋,又呆呆地愣了一会,脸色陡然转青,突然把手里的鞋往地上一扔,“擦完了,穿上吧!”忽觉眼角有些湿润,连忙转过身去,眼睛一闭,两颗泪珠悄然落下。努力克制住心头的失落,平静地说:“我去结账!”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看着顾明燕转去的背影,寻英心里沉甸甸的,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而且知道那个变化就是因为自己而起,可他又实在想不出更婉转的方式来表达立场。呆呆坐了一会,不觉暗暗自责起来,他发现原来自己的感情竟如此丰富,丰富得能让三百年的道行也变得脆弱,丰富得会在短短几天里,对两个女人大动春心。如此下去,怎对得起自己的信念和原则?怎对得起自己的爱人?怎对得起爱自己的人?想到这里,他决定劝顾明燕回去。
这时,顾明燕正牵着马在路边等候。等了一会,终于见到寻英神情犹豫地缓缓出来,猜到他定是有些不便启齿的话要对自己说。等他走到身边时,顾明燕递过马鞭,如无其事地说:“先生大概有话对我说,是吧?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说。此行西去,明燕只想送先生平安到蜀,与嫂夫人相会。那时,我也好安心回去,只是先生千万别想多了。其实,念及过往,明燕与先生也曾义结金兰、患难与共,如此交情,先生莫要客套,免得惹我气恼。”
寻英听见她把赵雅虹称为“嫂夫人”,这倒是头一回,料想她定是心意已转,倒是自己多心了,顿觉释怀。呵呵一笑,“其实,我什么也没想。走,上马!”伸手搭住马鞍,翻身而上,向西驰去。
三天后,寻英和顾明燕终于过了西京(今西安),转而又往西南,上了去兴元府的大路。这条大路虽名曰“大路”,其实并不好走,不仅一路泥泞,且山多陡峭,两人赶了一天,也不过行了百十里。将近傍晚,寻英念及白天赶路不多,决定冒夜再赶一程。顾明燕见还要赶路,担心错过了宿头,极力劝阻,奈何寻英执意要行,又知他寻妻心切,只好策马紧紧相随。及夜亥时,风雪骤至。顿时,人马难行。
寻英见被困于雪路,暗暗后悔没听顾明燕的劝告,然事已至此,后村已过,惟前店可望,只好牵着马苦苦前行,无奈那强风裹着冰雪一个劲地迎面扑来,从领口,袖口,衣缝间不断钻刺而入,寒彻心骨,实难抵受。大约又行了一个时辰,那风雪渐渐转弱,最后竟停了。
顾明燕见风停雪住,望着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呀!老天怜见,风雪终于停了!”回头拉了一把寻英,“快!上马!说不定前面不远就有店家了!”
寻英目光呆滞地看了看漆黑的前方,哆嗦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感觉自己就快要冻僵了,嗫嚅地说:“不!我不……,我跑,跑热了就……就上马。”把缰绳缓缓递给顾明燕,“你拿着,先上……上马,我跑。”
顾明燕见寻英被冻得连话都说不清了,这才想起他没有内功护体,哪经得住这等暴风雪?心里不禁一痛,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抱了一阵,急忙解下披风铺在雪地上,“先生!快坐下!”
“干……干嘛!”寻英弯下腰,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感觉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顾明燕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寻英,“先生!你快坐下,我给你运功活血。”见他还倔强地站着,忍不住哽咽道:“你坐下啊!你就快冻僵啦!”
寻英奋力推了推顾明燕,非但没推开她,自己脚下却不由地退了两步,“不!你吃得少,身体储能……少。我吃得多,跑跑……能量……出来快了。”颤抖着低地吼一声,踏着厚厚的积雪,缓缓向前面跑去。
顾明燕没听清楚寻英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但大概知道他想借跑步来活络血脉,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难受,默默地牵着马,小跑着跟在后面。
寻英跑了一阵,虽觉无比吃力,但身子却稍微暖和了一些。就这样,他一直不停地向前跑,跑着跑着,他终于感觉到心脏跳动得是那样强烈,阵阵的冷风居然也变得凉爽了。他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战胜了严寒,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当他登上一个山坡时,回头看看顾明燕,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接过缰绳,“上马!前进!”
两人纵马狂奔了一会,顾明燕忽然感觉远处依稀有盏灯火,急忙叫住寻英,停下马仔细观望了一番,喜道:“先生!前面灯火处定是有家客栈。走,快过去看看!”马鞭向后一挥,喊了“呷”,那马儿甩开四蹄,向前飞奔而去。
前面那灯火处果然是家小客栈,名曰“阳关客栈”,那客栈老板听见外面有叫门声,连忙披衣出来查看,见院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