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道:“兄弟言之有理,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节,只以为既然当时没被抓住,定是没被他发现,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忌讳。”又想了想,说道:“那日之事,想必被那厮偶然撞见了,碍着他太尉的体面没好意思吱声,然后悄悄转回去时不小心碰翻了花盆,回去后又想起我带了宝刀来给他看,便故意传我去白虎堂见他,借着我给他递刀的机会诬赖我要刺他,我当时竟然还傻乎乎地上前去和他解释,结果反倒被那帮冲进来的侍卫误以为我正拿刀杀他。高俅这厮果然阴毒无比,竟把我害得如此下场。”
寻英道:“说得没错,这厮正是这样想的。不过,和那红杏比起来,你的下场还不算坏,你如果被拉去砍了头,总算死的利索。可人家红杏怎么办?高俅既然知道她有这段光荣历史,哪里还能让她好过?只怕以后生不如死呢!”说到这里,寻英突然可怜起红杏来了,虽说按古代的封建标准,这红杏确实是罪有应得,可是寻英是来自未来的人,对封建社会的陈规陋俗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红杏跟着高太尉无异于守活寡,可她又没有提出离婚的权利。既然无权休夫,只好越权出墙了。
林冲听得寻英那番言语,也觉得对不住红杏,悲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想我林冲向来以英雄自居,没想到却连累了这许多的人,真是罪该万死,可又不能死,林冲有家有小,都指望着我,如果我死了,我这家小怎么办?”
寻英也觉得林冲家人可怜,如果家里没了这顶梁柱,一个妇道人家在这封建社会里确实难过,凝思一阵,说道:“如果你能出去,你打算怎样安排这红杏?”
林冲道:“倘若此次能勾得出去,我定会设法将红杏从太尉府里救出来,至于名份……”叹了口气,说道:“我那娘子素来对林冲情深义重,若是得她同意时,林冲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不过,关键是现在如何能出得去,还望寻兄一定设法救我,只要能出去,日后小弟甘愿追随兄长,鞍前马后,惟命是从。”
寻英听了他这话,觉得这林冲还算条汉子,毕竟他总算是喜新不厌旧,也颇有些责任感,虽然身在大牢却还念着他老婆的好,于是说道:“林兄弟放心,如果我没见着这件事也就算了,既然已经插手了,岂能搞个虎头蛇尾的收场。不过,单是救你性命倒也不难,可你有家小,若救得草率,日后肯定还有麻烦。所以,且容我些时间,待我想个两全的法子,既要周全你性命,又要让你家小过得安生方才妥当。”
林冲感激道:“如此多谢寻兄了。此外,我家稍有些积蓄,我想寻兄日后为救林冲定少不了上下打点,需要时尽管和我娘子说,虽然不多,差不多也有七、八千两薄底,等林冲出来时,倘有剩余便全部奉送寻兄,以谢搭救之恩。”
寻英听他这话觉得有些不爽,这不是在和自己玩心眼吗?分明是在利诱自己,不过倒也理解林冲的心情,毕竟他两人是初次见面,还谈不上有多少交情,怕自己不尽力,故有此一说,于是说道:“多谢林兄一片好意,如果有用银子的时候我自然会说,不过我寻某也稍有些家底,倒是没想过要贪你的好处才来的,你若真心与我做兄弟,这事日后不要再提。”
林冲方才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有那么一些利诱的意思,但听得寻英这番剖白后,顿觉羞愧不已,汗颜道:“寻兄真乃君子也,今日能识得仁兄,死也瞑目,请受林冲一拜。”单膝跪地纳头便拜。
寻英连忙扶起林冲,说道:“兄弟你这是为何?你我既是兄弟,也没有辈分上的大小,你这一跪,岂不折杀了我,快快起来。”林冲道:“寻兄既是林冲兄长,又是林冲的恩公,我这里拜谢恩兄那是应该。”说着又要跪地,却被寻英抱着拜不下去,只好算了。
四人从开封府大牢里出来后,寻英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鲁智深,说道:“师兄拿着些银子,明后两天时常到牢里打点一下,顺便给林冲兄弟带些好吃的,也好让他在里面少吃些苦。”
鲁智深也不客气,接过银子,说道:“兄弟放心,自此洒家每日天天便守在这里,那帮狱卒敢怠慢林冲时,洒家便拿拳头与他说话。”
寻英说道:“师兄不可鲁莽,你那拳头固然厉害,不过你今天打了那狱卒,只怕那狱卒拿你不住,只好转过头去对付林冲,那你这拳法倒比那隔山打牛的功夫还厉害,看着是打了狱卒,可最后却打到了自家兄弟,所以切记要谨慎行事。”
鲁智深嘿嘿笑道:“兄弟这比喻打得好,洒家听得明白,不过其实洒家也就是图嘴上快活,其实心里跟明镜一般,兄弟放心,洒家省得事理。”
林冲老婆在一边说道:“师兄既然省得明白,最好不过。”又对寻英说道:“方才在牢里,奴家官人说了,需要银子打点时,公子尽管说话。只是今天烦累了公子这许久,还要公子花去这多银子,实感心中不安,明日定拿银子来还你。”
寻英笑道:“夫人你客气了,这银子你先不急着还我,日后说不定要打点的地方还多呢!等这事了结了,你再还我。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明日再见!”拱手揖别,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