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新科酒楼开张大喜, 楼上楼下披红挂彩,高朋满座。主宾席里有顾员外,也有韦正,他两人既是冤家,又同是孟威的朋友。孟威为了能安安心心地脚踏两只船,特意将两个冤家安排在一桌,以便借机替他们化解了这段宿怨。所以,待酒过三巡,向两人提议道:“你二人都是登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乡绅大户,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却难得一见,今日既然有缘在此同桌饮酒,实为商界一大盛举,何不互敬三杯?日后再见时,生意上也好多个帮衬。”
对于孟威的提议,顾员外和韦正反应冷谈,顾员外深恶韦正行事狠毒,韦正又深恨顾家抢他的生意,如此积怨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顾员外不理会孟威的说话,左顾而言他地说道:“今日是都头的好日子,我等众人都是前来给都头庆贺的,要敬也应该先敬都头。孟都头,来!老夫敬你一杯!”
孟威连忙赔笑道:“不可!不可!一来各位的敬酒我已喝了不少,二来今日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望员外见谅!”
顾员外道:“既然不能再喝,那就改日请都头到我府上再喝,我府上好酒专为都头留着呢!”
孟威笑道:“蒙员外看得起,请我喝酒,那是好事,孟威多谢员外美意!”
顾员外道:“孟都头不必谢我,其实我还要谢都头。”故意瞄了一眼韦正,继续说道:“上次为交子钱的事,多亏都头仗义,我儿明义日后定会小心注意了。”
韦正在一旁听到这里,不由地竖起了耳朵,觉得顾员外这些话有些暗藏玄机。心想,上次用假交子钱陷害顾家不成,难道跟孟威有什么关系?顾家平白无故把登科酒楼让给他,又是为何?顾员外说他孟威仗义,凭的又是什么?难道是孟威在假交子钱的事上,帮了他顾家,所以顾家夸他仗义,然后还以登科酒楼为谢礼?
孟威见提起交子钱的事,想起送简第尸首去顾府那天,顾大公子跟自己兑换过几千交子钱,以为顾员外是为这件事谢自己。正想客气一番,顾员外不等他开口,搭住他的肩膀,又说道:“还有,就是我那义子简第被害的事情,其实老夫能猜到凶手是谁,只是没有证据。”
孟威连忙问道:“原来员外知道是谁干的,不妨说来听听!”
顾员外道:“只是没凭没据的,现在不好说,老夫就先说给你一个人知道吧!” 瞟了一眼韦正,凑到孟威的耳朵边小声说道:“是叫一个梅哲仁的无赖,人在哪里?家住哪里?有什么亲戚?这些也不太清楚,关键是先要有证据,有了证据才好抓人。”
孟威拍拍胸脯,说道:“员外放心!这证据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一旦查实,立即逮捕,重责不饶!”
韦正冷眼看着顾员外和孟威,他本来就怀疑这两人有串通,眼下见两人如此亲密,更觉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再听到交子钱的事情时,他甚至怀疑孟威把自己卖了。接下来,又听顾员外说到简第的事情,心想原来简第是顾员外的义子,怪不得简第要出卖自己。再往下,顾员外说知道杀害简第的凶手,这让韦正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呢?可惜他没有证据,猜测而已。然而,可恨那孟威居然表态说,证据包在他身上,还一旦查实,立即逮捕。
韦正听到这里,渐渐怒火中烧,心里骂道:“你个王八蛋!你要逮捕谁?你想重责谁?老子年年月月地给你上香、进贡,竟供出你这个白眼狼。”心里骂个不休,嘴上又不好说,却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愤愤而去。
韦正回去后,立刻找来金管家商议对策,说道:“孟威这厮,往常不知吃了我多少好处?年年月月地供奉着,如今却跟顾家勾搭一气,还想在我的地盘上抢生意,实在可恶!”说话间,那拳头在不觉中紧紧地攥了起来。
金管家劝道:“若此时跟他明着翻脸,怕是不好?毕竟他是衙门里的都头,手里又有我们不少把柄,不如暂且忍忍。”
韦正嚷道:“有把柄怕什么?那些把柄哪个不是他有份的,至少也有个包庇的份吧?还有,伍全死在牢里的事情,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得了?他若真想要挟我,我也决不放过他,要死大家一起死!”
金管家道:“老爷不能这样说,虽说我们也知道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毕竟是猜出来的,无凭无据的也不管用。再说,他毕竟是官家的人,咱府里那些生意又多半是犯忌讳的,不怕他动硬刀子,就怕他动软刀子,到时候吃了亏,都不知道怨谁呢!”
韦正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金管家道:“不如先找他过来谈谈,再跟他讲明厉害关系,或许他有了忌惮便会有些分寸了。”
韦正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你明天便请他过府一聚,就说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