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还是停了,风吹过,云层渐渐地飘散了,太阳如同顽皮的孩子一般悄然从云层中探出个头来,毫不吝啬地将光和热洒向大地,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宛若晨间的雾气,这场端午的大雨算是上天给予守卫新山镇的清军的一个难得的恩赐,不但带走了多日的燥热,也打断了英格兰军队那似乎永不止歇的狂攻,尽管隐藏在战壕里、弹坑中的清军将士们被大雨淋得个透心凉,但并没有人会为此抱怨些什么,只是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尽情地享受一下难得的战场空闲。
营长,喝口水吧。猫着身子靠在弹坑壁上的辎重连连长林明宇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个军用水壶,伸直了手,递向正趴在弹坑边沿察看敌情的刘承宏。
承宏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水壶,仰着头,一口气将水壶里的水喝得个精光,伸出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叹了口气道:端午了,是该吃粽子的时候了罢。
是啊,真想家里的粽子,就不知道还……林明宇说到这儿似乎意识到有些失言,立时停了下来,转了话题道:营长,看样子这场雨一下,山路就更难走了,今个儿第一舰队6战营的弟兄们怕是赶不来了。
刘承宏原本就黑的脸此时顿时更黑了一下,默默地转过了头,看着斜坡上那一地的被雨水泡得白而显得无比狰狞的英军尸体,心中的不安越沉重起来。三天了,这三天里英军的攻势始终没停过,从昨日起,即便是夜里,英军也不停地轮番攻击,尽管在清军的强力阻击下英军始终没能攻克新山码头这块小小的阵地,反倒是在这道斜坡上丢下七、八百条人命,只是清军的形势也好不到哪去——二连打光了,全连二百二十人除了伍皓明这个光杆连长外就只剩下三十几个重伤员。拉上来的预备队三连一百八十多勇士也大多成了英雄碑上的英灵,手头无兵可用地刘承宏不得不将辎重连也调了上来。即便是他自己也上了第一线,就这么着硬是将英军压在了滩头上不得寸进。
兵力多少还算有些,现如今把守码头阵地的清军还剩下一百二十出头,而炮台阵地上地一连也还有百多号人马,再算上防守新山镇的五、六十名辎重连战士,满打满算整个第二营也还有三百出头的人马,按兵力论。再守上一天也不算难,但问题是弹药却基本已经耗尽了——铜壳子弹已经没了库存,唯有每名士兵手中那可怜的十七、八,手榴弹也早已消耗一空,全营加起来能凑出个百余枚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倒是地雷、炸药多少还剩下一些,可也算不得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着此等窘境,刘承宏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第一舰队的兄弟们能来得快一些。否则这新山镇只怕迟早要失守。
营长,您看。正当刘承宏愣着神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营部传令兵董冠宝的惊呼声。刘承宏回头一看,登时愣住了——一名白苍苍地老者手中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粽子,领着一群男女老少正颤颤巍巍地向着码头阵地走来。
新山镇多华人,这一点刘承宏早就知晓,不过忙着作战的刘承宏所部根本没有时间跟当地的华人去联络感情。也没有去管过镇子上的闲事,甚至没有从镇上征收过一份军粮,跟镇子上的居民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此时突然间见到如此多的百姓前来劳军,还真把刘承宏给看傻了眼,好半会才回过神来,一翻身跳出了弹坑,急急忙忙地向阵地后头的人群迎了过去。
将军,粽子。白老者一见到刘承宏那身于普通士兵迥异的军服。立刻甩开了边上一名年轻人的搀扶。挣扎着要给刘承宏下跪。
老人家,谢谢。谢谢。刘承宏紧赶着抢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老人,眼睛湿润地说道:老人家,这里是战场,危险,你们还是赶紧下去吧,这粽子本官就收下了,谢谢乡亲们了。将军,我们也是炎黄子孙,让我们留下来帮大军打黄毛鬼吧。那名扶着白老者的年轻人高声叫了起来。此言一出,后头地人群中立时站出了一群年轻人,个个高声叫嚷着要留下来参战。
白老者挥了下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双老眼中饱含着泪水,哆哆嗦嗦地说道:将军,老朽姓王,单一个字栋,老朽年已九十,自打崇祯爷驾崩那年便离开了天朝,七十多年没回去过了,想家啊。将军所部消灭了欺男霸女的红毛鬼,又打败了黄毛怪,不扰民,不拉丁,乡亲们都看在眼里,老朽活到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军队,老朽佩服啊,老朽是老了,可老朽这个曾孙还正当年,又有一身地好武艺,将军就给他补个号,让他留下打黄毛鬼吧?
将军。小地王安。您就让小地补个号吧?王老爷子地话音刚落。他地曾孙王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叫了起来。一起子年轻人也都嚷嚷地喧哗了起来。整个场面乱轰轰地。
大清其他军队地军规军纪或许不咋地。可身为大清6军第一精锐地广东6战营地军规绝对是极其森严地。这可是当初胤祚当阿哥时手中唯一握有地6军队伍。胤祚在这支军队上投入地心血也是最多地。在这支军队中有地只有两个字——铁血!别说啥子贪污受贿。就算是胡乱扰民都是军棍伺候。当然这支部队地待遇也是全6军最高地。不但军衔比普通部队高一截。就是军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