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真的很长,不过再长的遗诏也总有宣完的时候,当张廷玉读到钦此二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就连张廷玉自个儿也不例外,只不过作为遗诏宣读者,张廷玉的事儿还不算完,这不,张廷玉合起了最后一卷遗诏,扫视了一下下头那些突然精神振奋起来的阿哥们,缓缓地问了一句:尔等都听明白了吗?这句话原本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宣完遗诏必须问的例行公事罢了,只是此话一出,风波立时就起了。
不明白,这么长的遗诏到了底儿也没指明该谁继位,这事儿总该说个清楚吧?跪在阿哥丛中的老十胤锇直着脖子摇晃着大脑袋,第一个跳了出来道。
是哦,总不能叫我等猜谜吧?嘿,要不我等干脆公推好了,倒也省事一些。老九胤阴阴地附和了一句。
对,公推,我大清素有八王议政之举措,就公推得了,嘿,廉郡王贤明有德,该承大位,大家附议的就站出来罢。老十嘻嘻哈哈地说道。
是哦,这主意好!公推!老三自忖大位无望,索性也跟着瞎起哄,他这一开口不打紧,后头那些阿哥们立马哟嗬了起来,一帮子阿哥中除了胤祚、胤缜兄弟俩保持沉默之外,全都叫嚷了起来,康熙老爷子原本苍白的脸顿时涨得潮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愤怒地盯着带头闹事的老十,嘴唇颤抖着,却始终无力开口。
下头跪着的三品以上大员中约摸一半是八爷党,此时一听老十此言,立刻嗡嗡之声大作。眼瞅着就将乱哄哄地起来附议,急得遗诏执行者张廷玉满头是汗,赶紧大声断喝道:肃静!肃静!可怜张廷玉宣读了半天的遗诏,嗓子早就哑了,尽管喊得声嘶力竭,也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压根儿就压制不住场面,值此危难时刻。一身铁甲的贺铁领着一帮子全副武装的善扑营军士大步行了进来,高声道:遗诏到!纷乱地群臣眼见善扑营来得不善,立时全都静了下来,原本闹腾着的阿哥们也都识趣地噤了声,大家伙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贺铁手中的那份遗诏上。
贺铁没理会那帮子阿哥们热切期盼的目光。手捧着遗诏,指挥着一帮子善扑营军士安排那些跟随而来的未成年阿哥们在前头跪好,从十五阿哥胤偶到还在嬷嬷怀抱了的二十阿哥胤各按年序跪在了成年阿哥们的身后,忙完这一切,贺铁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地遗诏双手递交给了张廷玉。
张廷玉并没有马上宣读遗诏,而是走到了康熙老爷子的榻前,躬身道:圣上。臣……康熙老爷子此时已经蓄了很久的力,总算是能动弹一下了,勉强抬了一下手。打断了张廷玉的请示,嘴唇哆嗦地吐出了一个字:音一落,手无力地落了下来,脸上一阵抽搐,立时没了气息。
圣上。
皇阿玛。
快传太医。
大殿内立刻乱成了一锅粥,阿哥们全都跳了起来,哭的,叫地闹成了一团。一帮子跪倒在后头的朝臣也是慌了神,哭喊声、咽泣声,狂喊声交杂成一片,一起子太医从大殿外奔了进来,捏人中的捏人中,金针刺**的忙活着往老爷子身上狂扎针,吸痰的也忙乎个不停。老爷子身上爬满了太医。只可惜无论太医们的医术有多高明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半晌之后。太医院医正王尧江颓然地站直了身,悲呛地嚎道:万岁爷……万岁爷薨了。霎那间大殿中悲声四起,所有的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哭成了泪人儿。
皇阿玛去了,真地去了,唉,再也见不到皇阿玛了!胤祚心中一酸,愣愣地看着躺在榻上再也没有了动静的康熙老爷子,这二十多年来跟康熙老爷子相处的一点一滴都从心底浮现出来,那一幕幕如同过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不言不动地跪着,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张廷玉跟着大家伙哭了一阵之后率先稳住了心神,缓缓地站到了大殿地中央,扫视了一下那帮子虽哭得起劲可却神情诡异的阿哥们,沉着声道:止哀,各位阿哥请跪回原位,下官奉大行皇帝遗命善后,此刻先得将大事定了。此话一出,阿哥们都不哭了,慌忙跪回了原位,个个眼中露出绿光,如同恶狼般死盯着张廷玉手中的那份遗诏,大殿中立时静了下来。
张廷玉看了眼那帮子爷们,心中暗自叹息了一下人情冷暖,不动声色地展开了手中的遗诏,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六子胤祚人品贵重,躬孝仁爱,必能克承大统,着传位于皇六子胤祚,钦此!
死寂,大殿中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了,许久没人出一丝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盯着张廷玉,各人都转着各人的小心思儿。正当此寂静时刻,一身戎装的胤祥大步冲了进来,一抬眼看见躺在榻上地康熙老爷子,正准备上前请安,张廷玉忙上前道:十三爷,万岁驾崩了,请十三爷摘下红缨。
啊?胤祥顿时傻了眼,呆立了一阵子,突地取下帽子,一头跪倒在地,放声大嚎起来:皇阿玛啊,皇阿玛,儿臣来晚了啊,儿臣总惹您生气,心里头早就后悔了,您睁开眼看看儿臣吧,儿臣已经改了啊……胤祥这一哭,满大殿的人们都跟着再次嘶嚎了起来,老八一伙子人边假模假样地哭着,边小声交谈着什么,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张廷玉的眼,眼瞅着大家伙哭个没完,张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