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个礼仪之邦,做啥事情都要讲求个合符礼教,官员的出行也是如此,啥等级的官员该享受何等待遇可都是明文规定的,几品官着啥服色,乘多大的轿子,就连轿子的颜色都有强制性规定,那可是万万违不得的,现如今倒好,一起子刑部大小官吏既不乘轿也不骑马,就这么排成队列在大街上游行,整一个千古奇观,别说大清开朝以来前所未有,即便是到如今止,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此等情形,引起满京师轰动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京师的百姓不同其他地方,拐弯抹角地转上几个弯子后,一准能跟王公贵胄搭上个关系,胆子倍儿肥,眼瞅着这般声势浩大的官员大游行,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跟在后头瞧着热闹,还不时地点评一二,诸如哪个官员走起路来精神,哪个官员是个驼背之类的闲话可是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放了风声将胤杀人灭口的事儿给兜了出来,于是乎满城百姓大哗,痛骂胤之声不绝于耳,十几万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出了城,呼呼拉拉地向畅春园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闹腾得大发了,游行的队伍还没出京师的城门呢,就有人急赶着往畅春园报信去了,偏生昨儿个康熙老爷子宠幸了位新进的妃子,估计是折腾坏了,这会儿还没起呢,报信人没胆子去惊动圣驾。就让人去通知了当值的上书房大臣们。今儿个原本该是轮着毅亲王胤祚与张廷玉这两位上书房大臣当值地,不过一大早胤祚便告了病假,本该是明日当值的马齐不得不顶了上来,两位上书房大臣是老熟人了,也没什么太多的话讲,各自埋头批着折子,突然间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顿时坐不住了,慌忙起了身,也顾不得讲究上书房大臣的体面,飞也似地奔出了澹宁居,跌跌撞撞地向园外跑去,边跑还边让人去通报司礼太监李德全,让他无论如何都得先将事情禀报于康熙老爷子。
马齐是十几年的老丞相了,还算能沉得住气,出了畅春园立刻将负责首位园子的大内侍卫副统领贺铁叫到身边:贺大人。传令善扑营警戒,未得圣谕,任何人不得进园子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马齐身兼领侍卫内大臣,自是有权向善扑营官兵下令,贺铁一张刀疤脸抖了一下,躬身应诺,飞快地将几名大内一等侍卫叫到身边,将警戒地任务安排了下去,守卫畅春园的三千余善扑营军士除留守园内各处的千余人外。其余两千余众刀枪出鞘,如临大敌般排成严谨的阵型,人人紧张地盯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汹涌人群。
四条腿总是跑得比两条腿快,迟出发的胤领着几个王府亲卫纵马先冲到了善扑营的阵列前,勒马跃下,不曾想急了些,脚下一趔趄,险些就此载倒在地。幸好后头跟着的亲卫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胤,这才没当场丢人现眼。胤顾不得许多,气喘吁吁地跑到马、张二位上书房大臣面前。面色焦急地道:马大人,张大人,刑部反了,快,快调西山健锐营入卫圣上,快去!快去!
别说马、张二人无权调动西山健锐营,即便是有权也不会只听胤的一面之词而轻举妄动。马齐与张廷玉对视了一眼之后。看着胤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官等实有些摸不着底细?王爷……
马齐地话还没说完,胤毫不客气地挥断了马齐的话。嚷嚷地道:让开,本王要觐见皇阿玛,那起子刑部肮脏小吏、下作的狗东西竟敢听老八的挑唆,行谋逆之举,本王要请皇阿玛主持公道,快滚开!
马齐、张廷玉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城府深得很,虽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可却知道一点——面前这主儿压根儿就已经是被气晕了头脑,事情八九是因胤而起,当然背后少不了八爷的挑唆,胤急着面圣不过是打算恶人先告状罢了。此时形势紧急,天晓得胤会不会行刺、胁迫圣上,值此危难时刻,怎能让胤这么个不稳定分子冲入园中,万一出了事,大家伙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张廷玉在上书房的位分虽是在马齐之下,不过他却兼着太子少保的衔儿,正好能管着这班子阿哥的,此刻眼瞅着胤已然失了理智,立刻上前一步断喝道:王爷,少安毋躁,园子已封,任何人未奉圣谕不得入内。接着不理会胤脸上地怒气,调头对贺铁道:贺大人,准备了,谁敢强闯,格杀勿论!
贺铁唰地抽出腰间的大刀,怒吼道:儿郎们,打起精神来,谁敢妄动,杀无赦!众军轰然应答,声震云霄。
胤眼中怒火只冒,可眼瞅着贺铁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死人脸和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钢刀,不得不吞了口唾沫,强自按压下心中的怒气,黑着脸站在了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汹涌而来的人流多半会便已然到了园子外,黑鸦鸦的人群面对着善扑营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却没有任何地退缩之意,可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十几万人就这么安静地站满了园子外那片宽阔的空地,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这时候只要是一点的火花便会酿成大变,饶是马齐、张廷玉再如何镇定,到了此时,心中也是慌得很,不过他二人身为上书房大臣多年,城府深,尚能稳住局面。
马齐上前一步,扫视了一下人群,高声道:尔等都是朝廷命官,当知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