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有名的闺秀聚集地,赋花楼一角。
虽是冬日,此处却摆满了各色鲜花,几乎都是从京城最大的温室里调来的,因得四周扯了纱幔作帘,又有银碳小炉在一旁微微熏着,一串串的花朵也没谢,反倒逆了季节盛放着。
但此等花儿稀罕归稀罕,离了暖炉没两三个时辰就会蔫下去,总归价格太贵,也只有赋花楼这样的地方才用得起。但京城的贵族小姐们就好这一口儿,闲来无事就来此赏赏花,吃吃茶,虽然一个包间要价五十两银子,却每日依旧客似云来。一个包间能坐下十来人,小姐们凑份子一人不过出几两的碎银子,就能又吃酒又喝茶,顺带用些赋花楼用新鲜花朵儿做的糕点。
今日舒文嫣和吴桂芝来了有些迟了,众位小姐闹着要她们自罚,舒文嫣却眼色一转,凑上前去,说有朝廷秘闻给大家透露,求得原谅。
吴桂芝晚了一步,没能求饶,被硬灌下了三杯梅子清酒。虽是极淡,倒也浑身染了酒味儿,不敢再喝,乖乖跟在舒文嫣身边,等她说一句,自己就补上一句。
不一会儿,大家从舒文嫣两人的话中明白了几分,却又心生惑。
要说这些京城闺秀们,平闲来无事,除了绣花女红,琴棋书画之外,总要靠些宫中秘闻当做下茶的点心,磨磨嘴皮子,日子才不至于过得那样清淡无味。
别看传来传都是些流言蜚语并无实据,但因为消息来源都是这些姑娘们自个儿听来的,倒有几分可信。就拿祁含烟产子之事来说,那一日,御花园内许书颜凭一人之力,在太医的嘱咐下顺利帮助贵妃诞下皇儿,又即将被封为公主一事就早已不胫而走。大家这几日正拿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津乐道呢。
今舒文嫣将许书颜和越王殿下之间说的如此暧昧不堪,大家自然不信。
一:殿下都要启程去往边塞了呢。大好地舒服日子不过。干嘛跑到荒蛮之地去受苦不定真是为了避开那两人呢。
另一个说:可殿下身份尊贵。难道还抢过祁家那浪荡公子。要什么样地女人没有生看上那个没什么姿色地许书颜?
又一个说:你知道什么。听说这许书颜是独身一人带着两个丫鬟从高阳投奔祁家地。身上带了许家田产宅地卖地银票。足足有好几十万两呢。是我也会喜欢这样地媳妇儿。毕竟没有娘家。嫁到府里那些银钱还不是归了自己。
最后不知谁说了句:总之看越王殿下是否真会离开。若是真走了这事儿就错不了。
众位小姐才频频点头。达成了一致地意见。
坐在撵车上,许书颜一言不,总觉得耳根有些痒痒的,没来由一股子心慌。
初凌瞧着,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隐约知道她到底在烦恼着什么,从袖口取出油纸包好的青果干递给她:许姑娘何须顾虑太多只要心中清明,签文当做提醒的明灯小心行事便可。
总觉得有什么困扰一般,让我难以释怀放下。勉强一笑,书颜觉得撵子里有些冷了,让挽歌过去把帘子缝隙再遮住得冷风灌进来。然后才接过了油纸包,轻轻打开出一枚青果入口。
小姐,你是怕那个秦如月在背后使坏么?挽歌一直跟在许书颜身边想适才在静安观的事儿,也觉得有些不安心:想当初她在书坊里就跟您过不去翠袖姐说,她原是看上了画楼公子,仗着自己有几分美貌和家世就自以为是。如今您成了公子的义妹,公子的身份又成了皇子,她一定会不甘心的吧。
伸手揉揉挽歌的头,书颜却不想让身边的人再担心自己,柔声道:你不用想那些事儿,今日回去也别和其他人提及。听说皇帝开恩让她从新入了籍,明年还要选秀,应该不会做什么得不偿失的事情的。
话虽如此,那秦如月分明就是个小人,也不得不防。挽歌嘟囔着,眼瞅着许书颜手里的青果,咽了咽口水。
给你。书颜看着挽歌娇憨可爱的样子,心境也疏朗了许多,将纸包递给她。
挽歌红彤彤的小脸很是娇羞,半地轻声问:初凌大哥,奴婢可以吃么?
你若喜欢,全拿去吧。初凌柔柔一笑,倒也介意挽歌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爱慕,神情明朗。
初凌,谢谢你。书颜冲他一笑,似是在感激他并没有冷冰冰地拒绝挽歌。
初凌笑道:挽歌性格憨直可爱,下回我送果茶来的时候,顺带也给你带一些干果。
这回来,你准备住多久?许书颜问。
到了十五就得回去,姐姐那时候怕也该回了。初凌答了,又道:此番前来,是因为祁二爷说姑娘一个人在王府里有些寂寞,让我们姐弟有空就过来陪你所说话,下下棋,烹茶倾谈,也好消遣时日。其实依我看,姑娘不如恢复听学,每日也好有个去处。至少能多交些朋友,免得外面有什么流言传来传去,你也没法解释。
听出初凌话中深意,许书颜莞尔:如今皇上的赐封旨意就要下来了,之砚书坊哪里还会收我这个学生。就算因为祁家的关系让我日日去听学,恐怕也会让其他小姐们觉得不自在,我也懒得去接受她们的评头论足和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