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觉间,已是初冬时分。
京城天气异常干冷,北风吹的烈,街上连一丁点儿落叶渣子都没有,全被吹到了两旁,透出惨淡的石板路。家家户户也紧闭屋门,围炉取暖,不得已绝不会出门受罪。
越王府里也早早派了从宫里送来的御寒之物,又将炭火和炭盆等各类物件备齐,无论是许书颜的濯清院还是前庭的花厅偏殿,都染着火盆,倒也不觉得冷。
宫里的用度果然不一般。按照王爷和郡主的份例,单是毛皮衣物就下来十件,还有各色厚缎宫裳,夹棉祅子,裘狐披帛等。除此之外还有手炉,羊羔绒的毯子,以及各色绒制宫花。此时,一抬抬地满满当当堆了大半个屋子,看的许书颜几乎缓不过神来。
老天爷呢,这些东西怕是要值几千两银子吧!挽歌咋舌道:原以为祁家就是极富贵的了,没想来和这越王府一比,竟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许书颜渡步过去摸了摸那羊羔绒的细毯,触手极柔,又看看那几个小巧的鎏丝手炉,真不像是随身带着的物件,倒比好些摆件都还要精致许多,叹道:祁家再富贵也不过是世家大族罢了,要真和宫里比,那是不可能的。
郡主,王爷让奴婢们把茶点送过来。
说话间,厚毡竹帘被掀开,比翼和连枝又各自拖了两盘宫里赏下来的糕点进了屋。有芙蓉香糕、桂花糯、红枣姜片、荷香酥饼等等,配上杏仁油酥桂香茶,满满当当又摆了一桌子。
许书颜也不好在宫女面前露怯,只掩住神色,过去端坐,让她们伺候用茶点。
郡主,您看还缺些什么,王爷说了,若宫里的用度不合您的意,就单独出去卖。比翼一边夹了糕点到许书颜盘里,一边乖巧地说话。
说实话。这些宫里地东西都是极好地。哪里会不够呢。书颜吞下一块红枣姜片。只觉微辣之后是淳淳清甜之味。又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郡主满意就好。王爷交待让郡主需要什么直接给奴婢说。让大管事预备就是。连枝也过来搭话。一边拨弄着炭火:王爷还说郡主喜欢作画。明日会送新制地文房四宝过来。郡主看合不合用。
王爷有心了。如今什么都不缺。哪里还顾得上合不合用。许书颜想起这几日里都没曾和画楼见面。只不停地送东西过来。又道:你们可知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我倒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听说皇上交办了差事。前些日子去了一趟骊山勘察行宫。等再冷些。就要随御驾过去了呢。不知道郡主会不会蒙皇上下诏陪同。奴婢们也好过去沾沾光呢。比翼忙答了。似是板着指头算。离十日之期不过就两三日地光景了。鬓旁脸颊一片羞红。
再过几日你要被王爷收房了。今儿个宫里送来地宫花自己去挑上几只。指着身后半屋子地物件儿。许书颜笑着让比翼自己过去。
比翼惊惶不已,哪敢真去挑,赶忙摆手:奴婢可不敢,这些都是主子们的用度,奴婢哪里够资格用,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许书颜笑笑,也不多说,过去拿起那盘宫制绒花:你看看,这里面有粉色的,樱桃金的,还有枣泥红的,正好适合你这个新妇人佩带。
奴婢万万不敢!比翼摆手,怎么也不肯接过手。
我还在孝期,横竖也用不上这些艳色宫花。许书颜说着,见比翼还是不敢接,只好又道:也罢,这里正好十朵宫花,颜色鲜艳不适合我戴的有六朵,你们六个伺候我这些日子,就当赏赐,一人一朵。这下,你总愿意接了吧。
谢郡主!比翼抿着唇狠狠地点头,心中感激溢于言表,捧着托盘就跪了下去,身后的连枝也赶紧过来磕头谢恩。
连枝哪里会不明白主子地用意,扶了比翼起身来,调笑着道:郡主,咱们姐们几个也会替比翼姐姐张罗嫁妆,您赐给咱们的这些宫花,到时候一定都插在这个新嫁娘的身上!
随你们怎么张罗。许书颜满意地点点头,见挽歌在一旁撅着嘴很委屈地样子,渡步过去,取了朵玉兰紫绒话和湖蓝棠花的宫花,比了比,将前替她别再羊角髻上:忘不了你的,只是你年纪小,那些艳色的也不合称。
全凭主子做主!挽歌欢喜地很,赶忙跑到铜镜前自顾臭美。
请问郡主在么?
屋里大家正热闹着,屋外响起一声询问,比翼赶忙放下托盘过去开门,却见是连生匆匆而来,面色慌乱。
郡主在么,小的有要事禀报。连生瞧着屋里人多,愈焦急了。
比翼侧开身子,让连生赶紧进屋,见他鼻头红,拉了他到碳炉边烤火:你稍等,我进去给郡主通禀。
要快!连生又嘱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许书颜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见连生一身薄衣,额头汗,又喘着粗气,心下一沉,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起唇问:怎么了
是王爷!连生赶忙迎上去,福礼道:今儿个王爷从骊山回府,哪知道半路上下了大雨,马儿受惊,王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可伤到了哪儿?许书颜一惊,忙问。
连生着急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