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许书颜独坐在露台中,仔细看了看新作的衣裳,是那种柔和无比的紫棠颜色,远远看去就像是烟白,细看却有着深深浅浅的紫色细纹袖口处滚了绛紫的贡缎,领口齐脚背处也是同样一溜,显得腰身无比整齐。而云纱则取了一整片材作为挽带,朦胧一截拽在腰后,更俱婀娜风姿。
这样的雅致服色,到底绣个什么花样才堪得配呢?
这几日书颜画了好几个花样都不得法,总觉若添上去就有些画蛇添足了,不仅不会锦上添花,反而显得俗气。
拿出前日记整理好的绣样纸片,书颜一张一张的仔细斟酌着,却张张都不太满意,一时间有些愁,将画稿散了一地。
四姑娘何事如此焦虑不安呢?
说话间,画楼公子撩开纱幔,提步而入,面含笑意,手中还端了一把折扇,扇面上描绘了高山远水,合着一身白袍上妙笔勾勒的墨色山水,倒真真有种无端风致飘渺的韵味,也愈加显得身形朗逸,俊如仙官。
公子。
书颜从一堆画稿中抬起头,上下如此一打量,顿时脑中灵光乍现,遂对着画楼公子扬起一抹嫣然恬笑:多谢公子。
在下并没做什么,缘何言谢?画楼过去拾起散落在地的花样手稿,只简略拂了一眼,便知许书颜为何要谢自己了:原来四姑娘是在为竹色花样而烦恼。
请坐。\邀了画楼公子坐下,书颜亲手斟了一杯热茶奉到面前:公子一来,便烦恼尽消了。
在下还不知自己有如此功效呢。能一露面就消人烦恼。画楼摆摆手。将折扇放下。捏起茶盏略润了润唇。笑道:如果姑娘果真在这衣裳上面以水墨画作代替繁复刺绣花样。倒真会起到一丝别样地效果。
可是。我从未在绸布之上作画。怕不能如意。反而尽毁了这新衣。岂不可惜。许书颜说着看向画楼。面露央求之色。话语轻柔:还请公子执笔。替我在这衣裳地裙角处点染一袭水墨画作。可好?
画楼公子放下茶盏。并不意外许书颜有此一求。起身来。朗然而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走吧。还请四姑娘带着衣裳随在下去一趟水阁书房。
谢公子。没想画楼竟一口答应了。许书颜眉眼舒展:那就有请公子多多费心了。
说罢两人一齐出了露台。许书颜给守在拢烟阁大门边地芜兰吩咐了一句。便独自跟着画楼去了水阁。
书房就在水阁前院。进了大门便是。
许书颜还是第一次进来,抬眼寥寥打量了一番,才现画楼公子是住在这书房当中的,因为屋子里除了一方偌大的书案,屋角处还放置了一张木塌,上面搁了枕被等物。打量着,不由得面上一红,书颜有些不好意思起,一室均飘满了墨香与淡淡的檀木清香,那正是画楼公子平素身上的味道。
屋子凌乱,让姑娘见笑了。画楼见许书颜神色娇怯,悟得她或许是觉着尴尬,便过去一把将床榻的帘子放下来罩住,又取了片新的檀香丢入熏炉,再推开一排大窗。
没了先前密闭感觉,许书颜也觉得自在了许多,渡步过去将衣裙平铺在书案之上:还请公子落笔。
山水即可?画楼捏了墨笔在手,问道。
公子随意,如你的衣裳,简略的山水图就行了。书颜忙过去点了清水在砚台上,拿起磨块磨墨。
略想了想,画楼将墨笔润湿,只在笔尖留了一点墨汁,便在裙角处开始作画。
笔下的远山,近水,皆为意向线条,粗细有致,繁简相依,不一会儿,原本单薄如白纸一般的衣裙上就显出了一副烟雨山水图。
书颜放下墨块,转到书案对面,细细看了,遂朝着画楼公子屈身福礼:公子大才,小女子多谢了。
何须行此大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画楼公子搁下墨笔,虚扶了一下许书颜。
书颜却抬眼露出晶亮一双水眸,眉眼弯弯,竟是笑意非常:公子,这衣裳可是进宫陪宴时要穿的,若是得了娘娘们的青眼,岂不更要大大谢上一番。
果真?画楼却一愣,似是有些意外。
不然我这么紧张干什么。眨眨眼,书颜又过去仔细看了看,不住点头:佛诞日,若穿的繁复华贵,难免不和规矩。
但太过清减朴素又会失礼于宫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呢。
你们俩在干什么?
书房门窗本就大开着,祁渊这几日装病憋的难受,便取了包扎想到湖边找画楼说说话,顺便打望一下对岸的拢烟阁。没想到刚走到前庭,就听见许书颜莺莺软语,竟是说不出的欢喜之意,抬眼一瞧书房那边,画楼也是面含笑意,难寻平常的清冷面孔。不知两人为何亲密如许,心头火一上来,便质问了出口。
二爷,我让画楼公子帮忙给衣裳添花样呢。书颜正在兴头上,也不管祁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脱口便道。
画楼却收敛了笑意,不动神色地略挡在了许书颜身前,朝着祁渊颔:二爷,早!
是挺早啊。祁渊闷哼一声,提步而来,走到书案前瞥了一眼画好的衣裳,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