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小筑地处锦上园的最高处,能将整个宅子尽收眼底。远远望去,黄昏下的锦上园仿佛被夕阳渡上了一层淡淡的赤色光晕,再衬上楼宇间点缀的绿树和碧湖,充满了萧萧古意和灵动婉约之美。
只是如此绝妙景致,却和嫣红小筑内的气氛颇有些不太搭调。
怎么,这锦上园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么?柳如烟淡淡的瞥了一眼刚刚赶到的祁玉悠,扭着柳腰便渡步而上,大刺刺的坐在了亭,和祁玉容遥遥相对。
有我祁玉悠的地方,就不欢迎你这个入不得台面的姨娘。祁玉悠白着一张俏脸,柳眉微蹙,握着许书颜的手有些颤。
姐姐。反握住祁玉悠的手,书颜虽然不知道为何她的反应如此之甚,却也知道当面冲突对谁也不会是好事,便压底了声量,悄悄在她耳边劝道:若是不喜欢此人,当她是路边吠犬就好,何须凭白让自己动气呢,吃个饭也会不舒服的。
有些意外地抬眼看着许书颜,祁玉悠竟真的渐渐平复了心情,咬着唇点了点头:今日是给妹妹接风,姐姐我是不应该这样不识大体的。说罢轻轻挽了书颜的手臂,一并拾阶而上,两两坐在了当中的高亭之内。
三妹每次和二姨太见面都会如此吵上两句,书颜,你可千万别介意才好。祁玉容见两人落座,也不急不缓地出来打了个圆场。
一家人,总是要吵吵闹闹之后才会和和气气,书颜懂的。虽然不太清楚为何二人一碰面就会如此针锋相对,书颜却毫无介意地摇了摇头,起身拿了翠袖递上的一盏清茶:初到此地,书颜敬二太太,大姐,三姐,还有各位姐妹,以后少不了有麻烦你们的地方呢,还望多多照拂。
冷姑娘和晴姑娘还没来呢,四姑娘不如再坐坐,等下一并敬了。抬起纤指,轻轻吹了吹顶上鲜红的蔻丹,却是柳如烟懒懒的开了口。
书颜又不知道还有两个妹子要来,再说等下用酒来敬了即可,如此这杯茶,我倒是要先喝了。原本柔柔弱弱慵慵懒懒的一个玉人儿,如今遇到了柳如烟后好像是换了一个人,祁玉悠一手操起茶盏,一口便饮尽了。
初来乍到,人未到齐就敬茶,是我的不是。书颜却只是笑着由坐了回去,将茶盏就在口边,淡淡的抿了一口润润嗓。
祁玉容倒是有些护着许书颜,赶忙道:本想等玉冷和玉晴到了再一一给你介绍的,如今她们二人许是被三姨娘和四姨娘给畔住了,不如让大姐给你先介绍这三位表姐妹吧。说罢起身来到了中间的小亭,抬手招了招,示意边亭里的三人过来。
先是指着那个嘴上有颗痣的黄衫女子,祁玉悠淡淡的介绍了:这个是三姨太的亲侄女,姓陈名杏儿,算起来也是和祁家沾了些亲缘的表姑娘,书颜,你比她小上半岁,就称呼一声杏姑娘就好。
杏姑娘模样真好。书颜说的是实话,这三人一并立着,陈杏儿的容貌明显要高出一筹,只是唇角的黑痣让其面相显得有些刻薄罢了,却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四姑娘过誉了。陈杏儿的态度不温不火,只是颔招呼了一下便又退了回去。
祁玉容也没怎么理会那陈杏儿,看来她在祁家也并没什么地位,又指着粉衫女子道:这个是四姨太的小姑子,姓姚名文绣,也是比你要大上几月的。
绣姑娘。书颜薄薄展露了笑意,颔算是招呼。
四姑娘好福气呢,虽然家中无人,但祁家对您可当做本家姑娘招呼,可比我们这些表姑娘有面子。姚文绣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间却显得有些刻薄。
你再过一年就要嫁了,怎么还是学不会怎么说话呢?祁玉容冷冷瞪了姚文绣一眼,似是很不满她的闲言碎语。
反正都要嫁了给一个小吏,再懂规矩又怎样?还不是毫无用处罢了。姚文绣说话倒也直接,惹得席间众人都是一愣。
你还有亲家等着抬你过门,看看杏姑娘,如今还在挑着呢。祁玉容可不愿姚文绣不满她亲自安排的婚事,蹙着眉顶了她一句。
挑个好的也比匆匆忙忙嫁个没出息的好。姚文绣鼻端闷闷一哼,这才自顾渡步回了边上那方小亭。
似是见惯了她牢骚,祁玉容也没太上心,又拉过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姑娘来到书颜面前:这是二姨娘的亲妹子,唤作柳若彤。算起来要高咱们一辈,可年纪还小,书颜,你就唤声彤姑娘就好。
书颜看了看那柳若彤,竟和她那个精明厉害的姐姐完全不一样,虽然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可看起来一双黑眸澄澈无邪,毫无城府,不由得打心眼儿里对其多了三分好感:若彤,我痴长你一岁有余,不如你我就以名讳相称,可好?
四姑娘,这……自小就更着柳如烟嫁入了祁家,柳若彤虽然本性纯良,却也深受大宅子里的琐碎规矩毒害,对于祁玉容、祁渊和祁玉悠这样的嫡出,从来都是尊称一声大姑娘、二爷还有三姑娘的。听书颜如此说,却觉得有些越钜了,迟疑地不敢接话。
看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家子气!一声娇媚如喘的嗓音传来,正是柳如烟开口道:四姑娘都说了让以名讳相称便可,你却还在想哪门子的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