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楼下来时就看见市委大院成了临时停车场几十辆小号牌车把院子挤得乱糟糟的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一派繁忙的景象就象出征打仗前开拔行营一样。所有司机都在车里恭候各自的领导一面把脑袋探出车窗彼此大声打着招呼商量呆会出车时谁先谁后的次序安排问题。公安局接行政处通知来了不少警察站在院子门口准备协助调度指挥。到我们一行人下来后车门开开合合又响成一片。最后一切准备就绪由两辆警车引道车队就象一条长龙一辆跟着一辆井然有序地驶出市委大院。
此次声势浩大的迎接行动目标直指长川南区郊外的樱林雅筑——苏静美的住处。
应该表扬一句公安局的同志们工作态度还是积极负责的警戒清理做得非常到位。他们一早就动了起来在市委车队路经的每个岔道口设卡封锁直到车队驶过后方始放行。
前面路面上一辆过往车辆都没有空荡荡的感觉异常安静我转脸望着窗外对这个曾经熟悉的城市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
长川这几年好象也没什么变化。我说。
是的沈书记。田秘书手上开车目不斜视地答了一句跟以前差不多。
但是——想了一想我又说离开太久了有点不认识了。
是的沈书记是很久了。田秘书可能以为我要跟他聊天我记得您在长川做处长那会离现在四年多了好象。
嗯才四年吗?简单回忆一下我想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最青葱的年岁。那也不算太久。我喃喃地说。面对窗外移动的风景感觉心情从来没有过此刻这样复杂难言。
不太一样了我想事物肯定在变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变——我抑或这个城市?
又望了一回呆了一会终于找到思绪的源头。是的确实有一点点变化有一点点沧海桑田的感概——跟离开时不同的地方在于现在我的心已然苍老许多。
…………………………
路程并不是太远大概七八来公里吧从市委出来后走了十几分钟车队顺利抵达目的地。朱秘书长请示行程安排。田秘书停下车后一边听电话一边向我请示小区那些管理人员都集合了沈书记要不要临时对他们搞一次接见看望?
不必了。我说我不是来看他们的。说完我推门下车。
在到达之前我们接到行政处报告得知这个高档别墅群因为依山势而建空间不够开敞泊车位置不足无法容纳如此庞大的车队进入所以此行车辆只能在外面依次停靠。开路的警察已经在路边划好临时停车线顶闪蓝光的警车四处游弋到处都是制服笔挺的公安干警每一个都架出一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模样。领导们纷纷下了车来然后大家三五成群一边指指点点地谈论风景互相开开玩笑一边随着我缓缓步行向前。
此时的樱林雅筑已经沸腾起来。南区的一众领导们也已经得到消息班子成员早早在此恭候见我们到达纷纷迎上前来招呼示意他们身后是该小区的物管以及保安们在门口排成整齐的两行列队欢迎视察。看到如此盛况空前的高规格阵容后大家不自觉地显露出紧张的表情来显然对市委书记的临时动议他们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有点仓皇失措的意思。
在南区吕书记彭区长的陪同下我带领着领导队伍从人群身前开过一边漫无目的地朝各个方向微笑点头回应那些充满尊敬的招呼致意。事实上视而不察——我什么都没留意。也没有任何跟谁握手问候的想法因为觉得那样不但无聊而且将导致纷乱耽误我的宝贵时间。身周还簇拥着一大帮警察负责在队伍两侧隔离看众维护现场秩序保持前进队形。身后市委市府的领导们一路跟着鱼贯而入面对夹道欢迎大家跟领头的市委书记一样表情训练有素面含笑意目中无人——全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
然后在气势磅礴的高调氛围下队伍穿过小区高歌猛进直至抵达预定战略位置将苏静美的别墅团团包围起来。
现场还有一帮同志守在这里待命估计是赵部长派遣的先头部队因为不能完成领导交托的重任无法回去交差一个个看起来垂头丧气跟败军之将似的
什么情况?我缓步走到门前左右看看随口上一问。
我们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但是苏市长不愿接见我们又不敢过分打搅到现在连门都没进去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人惴惴不安地汇报。
是啊是啊。又有位年青的女同志一脸委屈地插言抱怨了一把在这里站了一下午门也不开电话也不接了完全不理我们啊。
嗯知道大家辛苦了。我笑着说去敲门告诉苏市长——我来了!
是!女同志一脸兴奋地应下然后转过身去狂摁门铃脸上写着有恃无恐四个字。没过一会就听到门里有了动静。
我感觉心跳立马加嘭嘭嘭地打起小鼓来好象有点激动的前兆我屏住了呼吸。
然后看到门上的小窗被打开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不是苏静美。
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孔表情非常愤懑是位五十来岁的阿姨干什么?!她朝门外大声呵斥厉声恐吓我们敲敲敲再敲我报警了!
我愕然找到了一种措不及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