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和画中男子一模一样的青衣男子,他剑眉入鬓,目如明月,鼻如悬胆,面容棱角分明,身材高大挺拔,论潇洒之姿是何等的卓尔不群,论气质之态莫游几乎想不出有任何人能和其相比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已是满头白束于脑后,眼中图添了些许忧郁,不过这丝毫未减少那凡的气势,一步一来便是风度翩翩。
青衣男子衣不沾尘,身上没有半个饰,就连储存用的手镯戒指都没有,若非那不染半分凡浊的气息,恐被认为是凡人。
他提着茶壶走出来,对着莫游亲切的笑道:我这里无酒无仙露,只有清茶尚可解渴,小兄弟可别介意。
莫游接过青衣男子的茶水,定目一看,凑近鼻子一闻,满足的闭眼享受一会才道:前辈用自己种的茶来招待晚辈,乃是晚辈之福。
青衣男子听言不乱,淡笑道:你怎知这茶是我自己所种?
莫游自信满满的分析道: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茶名为绮鳞罟,若是不加以处理会稍带腥味,故而一般人处理都是加以调和之物去除腥味,使之沦为茶之下品。少有人知这绮鳞罟须在烈日下爆晒七七四十九日,这温度必须均衡如一,而且晒制之地必须是罕见的‘翎螺石’,然后每日清晨采集最温润的最洁净的露水泡制七七四十九日,这露水也必须是一种名为‘七星竹’的稀有竹类的叶尖上采集,到时其腥自除,更是渗透出一种浓郁清香,饮之其味更胜仙露。这种做法耗时耗力,收集翎螺石和七星竹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青衣男子看着莫游,仔细凝听他说话,眼神温和而不带锋芒,听罢才微笑道:不错,所以这制法才险些失传,我是闲来无聊,才有闲心去泡泡这茶,听你这么一讲,似乎我这做起来也并非无用。
呵呵,若没有前辈用心制茶,晚辈今日也喝不到这么味美的茶水,以后可就苦了,恐怕晚辈连最爱的仙露都不想再碰上一口了。莫游一边顺手拍了个马屁,一边暗倒侥幸,这绮鳞罟还是在吃饭的时候狐一笑闲聊时提到的,没想到今日却帮上了忙。
托茶小酌后,青衣男子轻笑道:小兄弟若是喜欢,等会我送你一大包,反正我一个人在后面岩石上晒了好多,一个人不知道喝到何年何月呢?
那怎么行,无功不受禄。莫游一边摆手拒绝,一边估量着这种茶一拿出去,一克的价值可都能够按上品玄石来计算,可谓稀罕之至。
小兄弟过歉了,你了悟琴音,可见心智过人,又以胡音相引,其中善意我岂会不知,单凭这两点,拿包茶叶算得上什么?更何况,我弹的琴音可并非人人能够听见的。青衣男子温和的说道。
那我为什么会听到呢?莫游奇道。
其实我这琴名为‘洞心琴’,乃是元器之品,以知音木雕刻而成,其琴音美若天音,却飘渺不可寻,只为知音所弹,演洞心之乐,自从它的主人去后,便一直没有人再听得懂这琴声……青衣男子说到这里,眼神稍显黯然。
莫游暗想恐怕是自己绘画时太过投入,达到了空的境界,故而能够感受到了这琴音召唤,目光落到画像上,叹道:尊夫人美若天仙,得此良眷真乃是千世之福啊……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青衣男子口中的去似乎有很明显的意思,更何况,他身边的比翼鸟已经不见了踪影,在这岛上,除了青衣男子的气息外,并没有任何灵宠的气息。
据说比翼鸟是一鸟死,另一只鸟便会为之殉葬。如此说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青衣男子仰靠在竹椅,左拳托腮,说道:的确,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知我之人。凡人有生病死,却能够轮回转世,修道者一死,却是神形俱灭。一个是永恒,一个却是短暂的永恒,偏偏所有的人都在追求后者,何等的可笑。
莫游叹道:人生的灿烂并非在生命的长短,而是在于对生命的体悟,凡人寿短,却有人透彻生死,修道者生命漫长,有人却堪不破生死之关,当真是可笑。
青衣男子微微颔,微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体悟,不愧是能听懂琴音之人。今日长谈,倒让我有些好奇如今的世界了。
莫游笑道:前辈过奖了,其实治疗心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到处走走看看,以景疗伤,以时慰心,未尝不是一件极美的事情。更何况,是甜是苦,放在心里都是美丽的,又何必需要忘怀了,反而是这些伤心才让人感觉得到更美好的追求。
青衣男子目光投向深远处,良久之后落到那画卷之上,沉默不语。
莫游不敢打扰,心知他刚才那番话或许是触动了青衣男子的回忆,想来他之前于那天仙美人定然也游历天下吧。
许久之后,青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淡笑,说道:的确,忘记并非是最好的,不过对我而言,或许需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觉悟……说罢,他想起什么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青衣男子慢步走入内房,过了一会儿,拿了两枚玉简过来和一个纸包,递予莫游道:这东西你拿着,或许对你有用。
莫游接过来一看,豁然大惊道:《天衍仙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