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某心中所执之念不过一‘法’字耳,只要善者乐其居,恶者得其所,世间善恶黑白都有了各自的去处,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诸位北地同胞舍身犯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就是为了能存活庄外的千百性命,此等大勇之举已然将一个‘义’字道尽说完!吕木一介弱质书生,舍去功名不要,守在恶疾缠身的娘子身边,奉汤伺药,嘘寒问暖,三年春秋如同一日,一个‘情’字想来不外乎如此。
人间有法、人间有义,人间有情,只要这三字能大行其世,浩然正道必定能够重回人间。徐某不会为了一个‘法’字,强求各位放下心中的情义。反正今日已经将近申时,差不多到了放差的时间,我奔波劳碌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陈家庄之事你们要如何了结,还请自觉自便,徐某给不了你们百石粮食,也给不了你们千年紫参,能做得就只有这么多了,无论你们作何选择,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徐逍遥说到此处,指了指陈家父子,提高语调道,不过今日是今日,明朝是明朝,徐某立言在此,此案断不会如此了结。今日过后,我必定还会找到新的证据,将陈大忠逮捕归案,为蒋氏兄弟伸冤报仇!
徐逍遥此番话说完,终于将心中的愤懑之情宣泄而出,随即将头上的差帽一摘,夹在臂间,不再理会场中众人,就要扬长而去。
徐捕头!吕木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徐逍遥,嘴唇颤抖了一下,却是没有再能说出只言片语。
徐逍遥伸手拍了拍吕木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待得过几日你娘子身子康复,不要忘了请我过去吃顿便饭。我徐逍遥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没了今天的这几个证据,陈大忠也跑不了。
吕木能够感受到徐逍遥话中的真挚和辛酸,终于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泪水不受控制涌出眼眶,膝盖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徐逍遥为了成全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放弃退让,此等恩情足以够让自己报答一生。
领头大哥和身后的那些汉子也是有些眼角发酸,深深对着徐逍遥行了一礼,口中道,好汉子!今日大恩,来日必有所报!
徐逍遥装做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正准备留下一个最为潇洒的背影,飘然离去。可是还没等他拐过院门,就眼前一黑,和迎面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哎哟――哪个小兔崽子,走路怎么不带招子,咱家这身子骨哟!还没等徐逍遥揉完撞痛的脸颊,一个尖利的声音已经在耳边聒噪地响了起来。随即徐逍遥就感到胸口被重重推了一把,对方力气极大,自己差点就立足不稳,仰面摔倒过去。
等到徐逍遥稳住身形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对面一共站着五人,为首一人最是特别,面白无须、身材瘦小,身穿葛布箭衣,腰系白玉钩黑带,手上还拿着一枝拂尘。身后四人都是锦衣玉袍,头戴高冠,腰配宝剑,脚蹬金边黑靴,说不尽的威风八面、气势凛凛。
徐逍遥正要开口说话,已然被为首的白面怪人喝住,大胆!竟敢拿手指着咱家,赵文、赵武,你们两个到外面去守着院门,赵双、赵全,你们给我抓住这无礼的小子,掌嘴十下!
白面之人身后的四个大汉顿时得令而动,其中两人转身出了院子,另外两人却是如凶神恶煞般向徐逍遥扑了过来。徐逍遥见状连忙退开几步,大声道:打住!你们到底是何人,凭什么动不动就要动手打人。
徐逍遥说话的空当,院中其余人等也是靠了过来,陈大忠心中更是暗恨,庄内向来戒备森严,怎么今天闯空门的人一拨接着一拨,那些守门的家丁去干什么吃了!陈山寒见到几人的服饰,却是心中一动,
白面之人冷哼了一声,看着眼前嘈杂纷乱的众人,不由阴柔地蹙了一下弯弯细眉,也顾不得处置徐逍遥,招了招手让赵双赵全护在自己的身前,兰花指一翘,捏了一下鼻子,尖声道,咱家乃是拱卫大夫郭承福,你们哪个是陈山寒,快些到咱家面前来。
拱卫大夫?这是什么官职,院中众人都是有些莫衷一是,不过本朝有制‘刑不上大夫’,大夫指的就是朝中五品之上的官员,莫非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也是一个五品大员?
院中唯一心中敞亮之人,可能就只有陈山寒一人了,这拱卫大夫乃是内侍省的高阶官职,怎么庄里会来了一位公公。
陈山寒也不及多想,连忙排众上前,对着郭承福行了一礼,恭声道,长兴团练陈山寒,见过郭大夫。
团练?徐逍遥闻言愣了一下,这个陈山寒还是个八品官?张大经见徐逍遥面露疑惑之色,靠近一点轻声道,陈家招安后朝廷就封了陈家家主的官职,一直荫补至今,不过没有实权,只是一个虚衔。
你就是陈山寒?郭承福打量了一下陈山寒几眼,从怀中掏出一卷黄色锦轴,嗡声嗡气道,长兴县团练陈山寒接旨――
在场众人闻言顿时纷纷跪倒,徐逍遥起初还有些不知所措,依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却是被身边的张大经一把拉了下来。
郭承福白了徐逍遥一眼,双手举着圣旨,煞有架势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