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不小的动静,随即伴着一阵‘吱呀’的声音,两扇大门缓慢地打开。门后尘土飞扬,赫然出现几十个排列整齐、着装一致的家丁,为首之人锦袍华服、环佩叮当、身材英挺、目光坚毅,在徐逍遥脸上扫了一眼,却不开口说话。
寇冲冠等人看到这副阵势,不禁有些咋舌。‘人’班几人处理了几年的小偷小摸案,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前几日大堂上和唐家的对峙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这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是关门打狗。不过今日的情势,却是主客颠倒,对方又是素来以骄横闻名的陈家。想到这里,几人不自觉地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朴刀上。
徐逍遥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从容的表情,走到那个华服男子不足一丈之处,驻足停步道:我等是长兴县衙捕快,接到蒋村村民蒋易报案,称陈家之人强占他人田地,殴打村民蒋勤,并在城南旧宅王家发现尸体一具,怀疑就是蒋村村民蒋勤。此次来陈家就是希望调查了解此事,希望贵庄能够配合。
华服男子闻言嘴角撇出一丝笑意,陈家庄向来奉公守法,与人为善。几位捕快大哥,你们所说那等伤天害理、仗势欺人之事,应该与我们陈家庄无关吧。
徐逍遥对华服男子还算友好的态度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不知道兄台在陈家庄是何差职,我等在蒋氏兄弟田地上,发现了这块刻着‘陈’字的木牌,还请辨认一下,是否贵庄之物?
华服男子伸手接过徐逍遥递来的牌子,平声静气道:这块牌子确是我们陈家庄之物,鄙庄平日里克勤克俭,积累了一些薄财,可惜因为鄙庄之人都是厚道本分,不善经营之人,所以把余财用来买了几分田地,这些牌子就是为了区分陈家之地的。
华服男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将牌子忽地丢在了地上,不过这种牌子方圆五里内,满山遍地就有成百上千块,谁都可以拔了木牌插到蒋氏兄弟的地上。应该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吧。
胡说!有蒋村村民亲眼目睹陈家大少爷陈大忠带了十几个家丁,把蒋氏兄弟逐出家园,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寇冲冠见到对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从徐逍遥身后跳了出来。
华服男子颇有兴致地打量了寇冲冠一眼,忽地笑道:陈大忠?你说的是我吗?
你就是陈大忠?寇冲冠一方的人都愣了一下,能够作出强占田地、纵仆行凶的恶少就是眼前之人?从他斯文淡定的气质推测,还以为他是陈家的管家呢。
寇冲冠做了初一,就不怕十五,喝问道:既然你就是陈大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告你在王家旧宅欧人致死。
陈大忠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怒意,淡淡道:不知道苦主何在,可让他与本人当面对质吗?
这个寇冲冠顿时没了声响。徐逍遥在一旁道:苦主暂时下落不明。
呵呵,这就有些意思了。你们一下子说我纵仆行凶,一下子又说苦主不见踪影,而且拿得出手的证据只有这块满山遍野都可以看见的木牌。仅凭如此,就想将一个无辜良善之人入罪,是不是太过牵强了呢?本人在陈家庄不问世事,躬耕读书十余年,想不到庄外的天下已经变得如此荒谬,真是受教了。
在来陈家庄之前,徐逍遥心中估量过不少种可能遇到的局面,可是却没有料想到陈大忠会是如此牙尖嘴利之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还将前来问罪的捕快冷嘲热讽了一通。看样子豪门少爷,并非都像是唐逸那般纨绔之人,今次这案子有些棘手了。
徐逍遥一心中暗叹,一边正声道:陈少爷铁齿铜牙,徐逍遥受教。不过既然我们接到了苦主报案,不可不循例问一问陈少爷,不知道你今日辰时之后,身处何方,做过何事?
徐逍遥之所以问陈大忠辰时之后的下落是经过推算的。蒋易到衙门报案是辰时二刻左右,从王宅一路跑到长兴县大致需要一刻钟,也就是说蒋氏兄弟和陈家之人遭遇是在辰时一刻左右,另外从蒋勤尸体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大约是辰时二刻之前。从此两点可以推断命案发生之刻就是在辰时一刻到辰时二刻之间。
陈大忠没有直接回答徐逍遥的问题,而是面露赞赏之意地笑了一笑,原来你就是让唐逸那草包折腰的徐捕头啊?很不错,果然是初生牛犊,英雄少年。徐捕头刚刚打了唐逸,又来找本人的麻烦,该不是想博个‘长兴恶少鬼见愁’的雅号吧?
陈少爷说笑了。本人办案对事不对人,家有万金或是一贫如洗,在大宋刑统面前都是一视同仁。还请陈少爷回答方才的问题,今日辰时之后,陈少爷可有不在王宅的证明?
陈大忠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即抚掌道:徐捕头莫要以为本人年纪轻轻,连今日刚刚做过什么也忘记了,方才本人只是在想一个小二的名字而已。现在想起来了,那个小二叫做李朴,本人辰时从陈家庄出发到长兴县,辰时二刻的时候,和一群家丁在湖月楼喝茶,徐捕头只要回到长兴县的湖月楼,然后问问那个替我端茶的小二李朴,就知道本人所言非虚了。
李朴?徐逍遥愣了一下,陈大忠见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