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率先往石阶上迈去。百流道人冷眼旁观也不阻止只一挥手让赤身力士退下。三人迈上台阶明黄云雾骤然消失景状随之一变。四周云烟萦绕山岚轻拂十分的静谧清幽偶尔有声声风铃传过清脆悦耳。如此迤逦而行石阶将尽一座碧玉雕栏围起的露台赫然呈现在丁寂眼前。露台尽头巍峨耸立起一座高约十丈的宫门上书云阙二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丁寂打量了几眼暗道:这宫门可比咱们翠霞派的山门气派多了。若是能赶走这群讨厌的家伙在此开宗立派倒也不错。
但这念头也只能在脑袋里想想而已眼下生死未卜也惟有走一步算一步。好在他生性乐天豁达自忖此行凶多吉少也不把生死之事摆在心上漫步在云阙宫间欣赏起周身景致。但见宫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高屋建瓴勾心斗角;其间廊庑相接雕梁画栋池林间杂曲径通幽层层递进千门万户实难想象人力如何为之。九条清溪如虹如缎纵横交错潺潺汩汩往宫墙外流去。珍禽异兽流连忘返;霓衣少女泛舟水上;想来天上人间莫过如此。丁寂尚次踏足云阙宫一时看得心旌摇曳心底自嘲一笑道:这般仙境换作旁人无不趋之若鹜企盼一见。可偏偏我想走也走不成说出去有谁会信?
忽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懊悔道:我真是笨到姥姥家了怎会没想到九川十日阵的阵眼十有八九就藏在云阙宫里?此地明显不受阵势的法力波及便如涡流中心反是最平静脆弱的地方。只消下手毁去阵势的总枢整座大阵便可立时土崩瓦解。可惜现在想通这点多少都有点晚了。
他身边的倪姥姥却无此等闲情逸致一面悄悄运气冲脉一面急思脱身之策见丁寂左顾右盼神态从容禁不住低声问道:小寂你的伤势怎么样?
丁寂不以为意地笑笑回答道:我吐了口血已没事了妳老人家呢?
倪姥姥哼道:你都帮我挡了一招了这点小伤还能打倒我?
百流道人走在前面对他们的交谈置若罔闻引着两人穿廊绕阁往云阙宫西南方向行去须臾转入一座清幽静谧的园林之中尽处却是一片灿若流火的枫树林。丁寂一奇道:这老道为何将我们带到林子里来莫非想就地埋尸作花肥么?
他转脸朝倪姥姥望去不意现她阴冷的面庞竟微微变色一双半睁半合的眸子里尽是怨毒与仇恨到了嘴边的话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百流道人背对倪姥姥却似洞察若明淡淡道:妳害怕了么可惜迟了。
倪姥姥一记低嘿脸上恢复凶戾之色生硬道:除死无大事老身怕过何来?
百流道人也不应答步入林内。倪姥姥微一迟疑道:小寂稍后你须寸步不离跟在老婆子身后记住了。
丁寂少有见倪姥姥这般紧张轻松一笑道:您老放心走不丢我。
倪姥姥见丁寂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暗叹道:这娃儿到底是头一回入林哪晓得其后的凶险。说不得老婆子拼了这条命也须冲开经脉禁制设法制住百流道人保得他平安脱险。
她明知此举成功希望极小但生死攸关除此之外已别无他途当即全力催动丹田真气加解开经脉禁制。丁寂跟在倪姥姥身后走入枫树林不禁越讶异。原来这片枫林看似空幽清冷但一木一石竟暗合着一座极为上乘的守御大阵和风吹拂、清香怡人一股充沛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似乎比岛上的其它任何地方还要强盛十分。行了足有半顿饭工夫林子里万籁俱寂连鸟鸣声也听闻不见委实静的出奇。丁寂暗暗心惊留神观察着四周蕴藏的阵势变化暗道:整座枫林浑然一体固若金汤若不识阵法奥妙便是千军万马亦要死无葬身之地。百流道人为何如此煞费苦心在红枫林内布下法阵却又将我们引来?
他越想越是好奇但百流道人既不开口便也忍着没问只等稍后揭开谜底。蓦地前方现出一株异常粗大的枫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如一堵结实的墙垣生生挡住两人的去路却又有一座丈许高的狭长树洞如拱门般伫立。百流道人领着倪姥姥和丁寂左一拐右一折像是脚下藏有座座陷阱般小心翼翼走到树洞前轻吁了一口气道:两位请了。
当先迈步穿过树洞。丁寂亦步亦趋从树洞下走过刚一站定身形却情不自禁大吃了一惊。只见前方数百丈方圆内的红枫匪夷所思地齐齐隐没四周树木环拥中露出一座数丈高的土丘孤零零地拔地而起甚显突兀。在土丘之上长满半人多高的酱紫色荒草一条黄土小径直通丘顶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那一丛丛荒草约莫两指宽的粗叶上居然密密麻麻写满了淡金色的奇异字符似是精深莫测的仙家箴言。风一吹过荒草轻摇带动叶片上的字符焕放出若隐若现的粼粼金光。百流道人停步在土丘下回瞥过二人。倪姥姥神情阴晴不定喝斥道:老杂毛你带我们到忘机丘来作甚?莫非还妄图让老婆子临死前再教你们榨上一次?
百流道人不动声色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妳现在求饶也没有用了。
倪姥姥怒哼道:笑话老身这辈子向谁求饶过?左右是个死你别欺人太甚了!
说着话胸口膻中穴一热一股真气顺流而出不禁心头暗喜知道自己的功力终究胜过百流道人半筹业已将上身的部分经脉打通。百流道人浑然不觉说道:阁下事到临头还有这般胆色贫道想不佩服也不行。
轻掸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