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原先恃才放旷,不像曹丕那样蓄意结交百官,华歆自然不喜,嗤的一声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子丧心病狂,为当世子,竟然不择手段,连大王及仓舒都忍心加害,跟着再嫁祸公子,用心之歹毒,当真闻所未闻。
曹丕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虽说子建觊觎世子人所共知,但他为人仁孝,这种事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华歆道:公子太善良了,不知人心险恶。
曹丕心狠手辣,居然有人说他善良,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禁眉开眼笑,打**里乐了出来。只听华歆接着道:若没有证据,微臣怎敢乱说?子建抓住了王太医的把柄,让他在仓舒的药里下毒,致使仓舒连晚恶梦,受惊过度,不治而死。他为了不让大王起疑,便假作睡眠不足,过了几日又称自己服了某种安神汤药之后,便睡得安稳了。其时主公心疑太史慈化为厉鬼作祟,连晚恶梦,睡不踏实,一听之下,便即让子建敬献药丸,子建竟在药引之中做手脚,大王服后恶梦不断,更加疑心太史慈阴魂不散,怎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子建自以为这一切做得天依无缝,神不知鬼不觉。怎料那具无名女尸突然浮出水面,从中牵引出一连串的阴谋,手法之隐蔽实叫人叹为观止,唉,子建实在太聪明了,只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曹丕挠了挠头道:借用鬼神之说杀人,真没想到想到世上竟还有这种主意。子建才思敏捷,这样的主意或许能想得出,要是我便是想上十年八年也想不出来。
华歆也知曹丕肚子里有多少料,他便是起心不良,这样主意也不是他那点智力能想得出来的,别说十年八年,便是给他一辈子的时间,怕也想不出来。微微一笑,道:公子太谦,这样的主意公子未必想不出,只不过公子宅心仁厚,不屑用此下三烂的伎俩罢了。
曹丕暗觉好笑,心道:连子鱼这么聪明的人,都看不出其中蹊跷。郭姬那小娘们也太厉害了,略施小计,便让子建死无葬身之地,哈哈。说道:虽说子建能思得此计,但以他心性断不至于加害爹爹,这其中怕是有诈。
郭姬这个阴谋实可算是滴水不漏,一来曹丕脑子缺根筋而曹植聪明过了头,此事一出任谁都会认为是曹植所为,二来曹丕自己也是受害者,若非华歆顺着蛛丝马迹挖空心思的查出真相,他现在还被软禁在自己府中。世上没人会蠢到对自己下毒手,那样等同于自杀,因此既便有人怀疑到曹丕头上,也立即打消此念。华歆便是再聪明十倍,也想不到这一连串阴险恶毒的诡计正是适才立在曹丕边上那个娇滴滴的女子呕心沥血的杰构,道:这事是微臣亲自查察的,微臣虽然愚顿,但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楚,不会冤枉好人。对了,刚才陪在公子身边的姬妾可是姓郭?
曹丕点了点头,华歆道:她的兄长郭表贪图高官厚禄,竟与子建沆瀣一气,共同陷害公子,这样等于将她妹妹置于死地,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曹丕叹了口气,道:他在父王面前一口咬定那宅子是王太医送给我的,气得我当时便说不出话来。
华歆微微一笑,道:如今他已被下到廷尉大狱中,想来已被拷打的体无完肤,公子就算有天大的气也可以消了。
曹丕道:哦,他被关起来了?
华歆道:诬陷旁人尚且有罪,何况诬陷公子,实是罪大恶极,田廷尉已判斩决,待秋后行刑。
曹丕知道郭表要受点罪,但没想到刑罚竟如此严重,心中一凛,道:这郭表虽说十恶不赦,但毕竟是郭姬的哥哥,郭姬就这么一个兄长,他死了郭姬必将痛不欲生。再说我和他多少还算沾亲带故,宁可他负我,不可我负他,还请子鱼代我在父王面前周旋,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只要保住他一命便成,这样我对郭姬也算有个交待。
郭表在这件事里实是起到至关重要作用,起初华歆只知王太医幼子失踪,疑似被人绑架,可究竟是也不是,还一无所知。他差人跟踪王太医家小数日,只知王太医家小哭天抹泪,撞墙上吊,乱成一锅粥,除此之外竟是毫无头绪,这一路线索算是断了。于是他只得根据温恢留下来的线索重新排查,可是费尽心神,左弯右绕,也只是在外围大兜***,竟是一点进展也无。
正当案情扑朔迷离,华歆摸不着头脑,险些以头撞墙,好让自己脑子清醒之时,跟踪郭表的细作突然现他竟与曹植府里下人来往密切。华歆如同黑暗之中见到一丝曙光,当即顺藤摸瓜,剥茧抽丝,最终破获全案,并救出王太医的幼子,使得王太医如释重负,翻改口供,将这盆污水一滴不剩的泼在了曹植头上。
他做梦也想到郭表根本没有吃里扒外,实是曹丕的死党,这么做都是曹丕事先授意。郭表原以为自己是曹丕亲戚,便是有天大的罪过这脑袋也会脖子上好好趴着,一听曹丕说事成之后封他为一郡太守,让他在余下的时光里可以金银美女,花差花差,不禁心花怒放,胸脯拍得山响,乱叫乱喊保证完成任务,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被判斩决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曹丕请华歆出面周旋,也不是同情郭表,而是怕他眼见自己活不成,破罐破摔,将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