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禄展开信来,低头一瞧。见那信果然是庞羲写给刘备的书信,信中文辞卑躬屈膝,极尽谦抑,自骂过去依附刘璋,一切所作所为均是不得已而为之,实是万恶不赦,声称自今而后,定当痛改前非,务恳刘备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收录为下属,俾为攻打刘璋的马前先行。
贾仁禄匆匆览毕,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他……这个庞羲也忒不是东西了,他一句痛改前非,就把以前的罪过给抹得一干二净了,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备长眉一轩,道:巴西地远山险,极难攻取。如今庞羲来投那就是天赐良机,我刚同元直商量过,他也认为不宜在此时清算庞羲的罪恶。
贾仁禄望向庭院,见红袖正朝这里走来,忙将书信藏于袖中,问道:有什么事吗?
红袖道:子龙他们都告辞回府了,让我来同老爷说一声。
贾仁禄见她俏脸红扑扑地,颇为兴奋,显是因昨日与弟弟重会,又兼告状成功,以为大仇得报,心情高兴。不禁心下恻然,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红袖见他愁眉紧锁,微感奇怪,但见刘备在旁,不敢多问,应道:是!转身退下。
贾仁禄望着她背影,叹了口气,道:可这庞羲作恶多端,在巴西民怨极大。若是主公既往不咎,收为属下。此例一开,天下宵小便会认为只要改投门户,便可免罪脱祸,从头再来。必当纷纷效尤,这世道不就乱套了么。
刘备捋了捋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现如今我军新遭丧败,不应再树强敌,对庞羲只能安抚。此事若处理不当,庞羲大怒来攻,我军腹背受敌,处境就更加不妙了。
贾仁禄低头沉吟半晌,道:唉,我是一时意气用事了,看来也只能允了庞羲投降了。
刘备拍拍他的肩头,道:现今也只能如此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既打算痛改前非,我们便不该再多加追究了。
贾仁禄心道:娘的,白白得到一个郡,你当然乐得屁颠屁颠了。至于他侵夺良田,残害良民,逼良为娼这点小小罪过,相较献城之功,便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计了,你哪会放在心上?说道:哼,我就不信他会痛改前非,他一定还会再为非作歹。那时主公再办他,他可就没话可说了吧。
刘备点头道:嗯,元直也是这个意思。那时他若再作恶,我们便可以新帐老帐一起和他好好算算了。顿了顿,道:不过彭允姐弟二人也很是可怜,这样我亲自写一封书信委婉的告知庞羲,让他将侵夺的田宅,还与姐弟二人。我想这个要求庞羲还是会听的。
贾仁禄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来回走着,沉思良久,又道:刚才那封书信的语气极其谦抑,不像是庞羲在我们打败仗之后写的。川中路险难行,我想这封信应该是在主公连连大胜,庞羲怕您老人家攻下雒县时来找他的麻烦,吓得尿裤子的时候写的。如今想来庞羲已经知道了主公大败的消息了,此时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是以最好不要派遣使者同庞羲接洽,以免被他扣压。
刘备缓缓点头道:言之有理,本来我还想派邓伯苗前往巴西招降庞羲,经你这么一提醒,此议作罢,等克了雒县再说吧。
贾仁禄道:像庞羲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还是不能不防的。就怕他见我军形势不利,将这封信换个名字,原样寄给刘璋,到时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那可就遭了。
刘备眉关紧锁,面有忧色,道:的确不能不防,这事便在明日议事之时与众文武一块商议吧。
贾仁禄道:祝融已去南中了,有她和德昂二人,这兵准能借来。有了蛮人相助,我军声势大振,诛杀张任指日可待,姜冏在天有灵,也足以安慰了。说到此语调转悲,黯然神伤。
刘备点了点头,道:我同张任交锋过几次,现此人武勇出众,甚是喜欢。人才难得,张任能不杀最好还是不杀吧。
贾仁禄心道:能拉的人老子当然会为你拉了。像甘宁、张郃、庞德这些人原本都不在你帐下趴着的。老子费尽心神,搞七搞八,生拉硬拽,硬生生的给你拽了来。这可张任对刘璋忠心耿耿,心如铁石。要想拉他,那是老鼠拉乌龟没有下嘴的地方。殊不知齐田横有死士五百人,刘璋虽说做人不咋地,人缘极差,但他好歹是一方诸侯,总也有两三个铁杆粉丝吧。这张任就是其中最铁杆的一个,这种人就和关公一样,那是根本不会投降的。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杀了他给姜冏报仇。说道:主公说的是。
刘备笑道:如今尚未攻下雒县,谈这些都为时尚早,呵呵。就这样吧,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头到现在还有些晕晕的。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贾仁禄忙行了一礼,便欲送他出门。刘备一拂袖,道:咱们之间就不要搞这套了,我看你也宿酒未消,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说完飘然而出。
贾仁禄袖出那信,怔怔出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同红袖、彭允二人去说。思过片刻,心烦意乱,信步而出,在庭院中随意闲逛,时而随手摘下两三片树叶,捏在手里,来回揉搓。不知不觉间,又来到马厩,却见爱马仙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