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你会说话,还会哭,别在装了。快说你到底在这做什么?
桂花仍是比划不停,越比越快,更加不知她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了。曹静小嘴一撅,道:还在这死硬,不给你点厉害,看来你是不会说的。
贾仁禄问道:曹静,你刚才也听到她在说话了么?
曹静点了点头,道:听得很清楚,我的耳朵本来就比你的好使。
贾仁禄点头道:是这样的!顿了顿,绷起脸来,大声喝道:桂花快说,你到底是谁?来这做什么?
桂花仍是比个不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曹静嗔道:打她一顿,不信她不开口说话!说完提起粉拳,便要捶将下去。
贾仁禄心念电转,忽然之间想到一事,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大声叫道:且慢!走上前来,仔细地端详了桂花半晌,忽地一转身,大声喝道:曹静,你现在便去把那个陈留粮商刘蒙给我杀了,提头来见!
曹静虽然不明所以,但她早已对贾仁禄言听计从,闻言应道:是!
桂花双手乱摆,拼命拦阻曹静,不欲让她前去。贾仁禄一摆手,道:曹静,还不快去!
曹静连点桂花身上数处**道,使其动弹不得,这才迈步而行。刚走数步,便听桂花大声喊道:不要!你们别杀他,要杀杀我!
贾仁禄嘿嘿冷笑,道:终于肯说话了吧,现在你可以好好的跟我说说了吧。
桂花垂下头去,右手在脸颊边上上下摸索了一阵,蓦地里一使劲,揭下了一张面皮来。抬起头来,贾仁禄在月光照耀之下一看,这奇丑无比的桂花竟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柳眉凤目,面如桃花,容光照人的美艳妇人。
贾仁禄哈哈大笑,手指桂花,半晌无言,蓦地里喝道:骗我!骗我!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翠花是这样,你竟然也是这样。难道我这么好骗么,我待你们不够好么?你们一个个都来算计我!滚!不想呆了都给我滚!言罢泪如雨下,曹静忙抢上前来,搂着他的脖颈,不住柔声安慰。
贾仁禄哭了半晌,苦闷稍解,伸手一指月亮门,大声喝道:曹静,解开她的**道。让帐房算了这个月的工钱,另外再给她三千钱,收收拾拾,让她滚!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曹静应道:是!说完便上前解了桂花的**道。
桂花怔怔地看了贾仁禄半晌方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了么?
贾仁禄心灰意冷,觉得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可有可无,闻言冷冷地道:你是谁,关我屁事!爱谁谁去吧!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桂花又了一回愣,珠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道:老爷,我从来没有想害你,若有此心天诛地灭!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说完迈步便行,来到他边上时,又驻足半晌,仔细地看了看他,方道:老爷好好保重,这深夜风大,露气湿重,老爷不可久呆在外面,小心着凉,我走了。说完潸然泪下,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远去。
贾仁禄呆立半晌,只觉头昏脑胀,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飞快闪出,有如一团乱麻一样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着桂花要走出园门之时,忽然脑海之中一片清明,思绪理清,心神宁静,愤怒之感消减大半,伸手一指桂花,道:回来!
桂花回转身来,垂泪道:老爷!
贾仁禄复又仔细端详桂花半晌,只见她年纪虽略较化装之时大,约四十许间,但容貌相差的是不可以道里计。心想像她这样一徐娘半老,风韵不减,端丽难言的美艳妇人硬生生的要将自己化成一个人见人怕,奇丑无比的哑巴。这中间一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伤心往事,使得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跟着又想到她曾沦落胡地,为异族奴婢,做牛做马,睡了许多年的羊圈。也幸好有这层伪装,否则早就像蔡琰那样,沦为异族领的玩物了。也只有这么一层男人见了就想吐的人皮面具,才能使她安然无恙地苟活到了今天。
贾仁禄本就是一个小人物,成天嘻嘻哈哈,没有做大人物该有的沉稳狠辣。这该狠时要狠,该善时要善,乃成大功者必须具备的心理素质。可是贾仁禄该狠之时始终狠不下心来。言念及此,便想到桂花过往的好处来,心中愤恨之感顿消。想想刚才一时激动,竟欲将她赶走,使她又要沦落民间,受尽曲苦,不禁心生愧意。
出了一回神,贾仁禄方对桂花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桂花迎着贾仁禄那满是疑惑地目光,冷冷地道:你一直在问我是谁。十来年前,要是有人这样问我可是要杀头的。
贾仁禄喃喃自语道:十来年前……说着来回走着,见桂花张口欲言,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又走了半晌,方道:曾有一位高人说过,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哪怕最不可能的也是事情真相。十来年前,能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女人只有一个!说完伸手一指桂花道:你姓何……你不是死了么?
桂花嫣然一笑,道:呵呵,你真聪明,我要早遇到你就好了!
贾仁禄摇头苦笑,仰望着深邃的夜空,喟然长叹,道:你不如死了好,这世上已经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