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自始至终就知道,他在令狐满月心中虽然有一定的地位,但他却宁愿将自己低到尘埃之中。无所谓存在,无所谓漠视。
或许在他的地位上,可呼风唤雨,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他为太子那一天,他就深深懂得这个道理。他若顺利登基为帝,则是君临天下,如若成为废弃的太子,则是一无所有。
他若想活命,就要登基为帝。
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他为帝的合作者或是利用者。所以他的心里就需要一个狐满月这样的存在,可以让他任性,也同样可以无限度容忍她的任性甚至是抛弃。
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如此的位置,是留给令狐满月的。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来的先是张秀惠的话,那么在他心底的这个位置也许就给了张秀惠。
但他心底,却无法在这件事情上再任性一次。
给了满月就是给了她,无论张秀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大病一场,照顾你的人是他。其实自你出征之后,她也跟着你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之前应该是要离开天朝京都的,但还是为了你追随到此。你身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位皇后。你一直都明白,却独独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能告诉我吗?”
满月想要帮助他打开心结。
也希望张秀惠与他能有个好的结果。
林简却是轻轻摇摇头,
“我看到她的付出和能力,但看到与最终感动到是两回事。我这一颗心,就算碎成了渣子,就算烟消云散了,也是属于你的,怎么还能分给别人呢?若能如此轻易的变来变去,呵——我也就不会放任你如此了。”
林简显然并不赞成满月的话,他也不希望再听到满月如此规劝他。
他这颗心,只会看到最初进入他心底的人。
就在二人说话时,在院子一侧,一道人影呆呆的伫立在一棵树干后,看向这边的眼神失落而矛盾。
张秀惠一身灰色粗布麻衣,袖子和膝盖都有几处明显的补丁,头发也是松松的挽起来,随便找了一根树枝别了个发髻,连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如此模样的张秀惠,叫人如何能认出就是天朝皇后。
张秀惠呆呆站在原地,林简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林简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明白,她还继续留下来做什么?
林简也看到了张秀惠,却是假装没看到,眼底只有满月一个人。
“既然你不想说她的事情,那就说说这次边关危机吧。”
这也是满月过来的目的。
她来见林简最后一眼,他在张秀惠的照料下已经康复,但西域王的反扑却愈加疯狂。
如今西域王已经是孤注一掷,他既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整个西域。女儿已经不在了,原本他是认了一个干女儿想要代替尔若的地位,让林简立干女儿为后。可林简却不同意,还在女儿去世几个月后就立了女儿生前的死对头张秀惠为后。
这让西域王如何能释怀?
在他看来,尔若一死,鸾凤国女皇又跟天朝交好,而东洛更是将天朝当做亲生老子一样捧着信着,唯独北辽因国富力强不将天朝京都放在眼里,可不放在眼里不代表可以任意挑衅,可如今加上西域的话,北辽就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对西域王来说,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的话,林简迟早会大举进攻西域,到那时,若是临时向北辽求援的话,北辽势必会趁火打劫,说不定他没能死在林简手里,也会被北辽榨干。
西域王表面上直爽,骨子里却比谁都看的清楚。否则,过去那么多年,他也不会与林真睿称兄道弟。说什么胜似亲兄弟,却是互为利用的关系。
西域王放手一搏,北辽这边,大皇子和四皇子在朝中明争暗斗,如今自然不是北辽出征的最佳时机,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辽王还是知道的。
一旦西域败了,凤拓国和东咯可都是天朝的亲儿子,三家打一家,北辽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儿。
所以这场仗,谁也输不起。
林简眼角的余光扫过张秀惠所站着的方向,见她已经走了,林简蓦然闭了闭眼睛,淡然道,
“如果抗不过这一关,倒也不错,起码什么都不管,说不定再世为人,是无比逍遥快活的日子呢!哪里像现在。”
这番话,林简也只会在满月面前说,他会在她面前发牢骚乃至是任性随意。
这与他对待云白的态度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发自内心的眷恋深爱和当做替身的宠护是完全不同的。
“其实你这次来帮了我一个大忙,李景田自负骄傲多年,如何能料到,会被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给伤了一只眼睛呢?你当真是处处能给我惊喜。”
林简此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
就算他这次重病顺利康复,又如何能找到最佳机会对付李景田。
“那你以后别忘了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