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26日
下午二点,未时四刻,正是人最最慵懒的时候,保定大营取消了下午的训练,让所有人去睡觉。
今晚进行夜战训练,不到十八点不得起床!命令是这样说的。
下午十七点的时候,旗队长们把各自下属的参领和领催都叫了起来,听肃顺大帅训话。
朝廷不抚恤,而且很快,整个神机军的饷银和装备也要断了。
此言一出,哄堂大哗。
我们在这里流血流汗的训练,我们保护的那些贵人们,却如硕鼠般撕咬着朝廷的肌体,侵吞着国家的财富,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
我们在九江,在泥水中睡觉,京师的贵人们却在八大胡同搂着娘们睡觉,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
……前线的将士把命都搭上了,他们的家人却衣食无着,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
我们该怎么办?
清君侧!
把你们的下属都叫起来,埋锅造饭,等候命令!
晚上十九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十五个神机军旗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校场上。火把将全场照得通亮。肃顺的声音穿过寂静的夜空:
我大清,已到存亡绝续之时,我神机军将士,当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各旗队,依作战计划出!
肃顺和文祥坐镇督衙,将骁骑营控制在手里,作为机动。文祥派出自己护兵一个棚,前往张家口送信给正红旗汉军旗队长孙武安。
打头出营的,是长瑞带领的六百名正白旗满洲旗队的旗丁。正白旗虽然在黄梅会战中损失惨重,但建制完整,活下来的,都可说与肃顺同生共死,所以,肃顺把打头的任务,交给了长瑞。
跟在长瑞之后的,是乐善带领的五百多正白旗蒙古旗队,他将开赴通县,夺取通县粮库。
正黄旗、镶黄旗、镶白旗鱼贯而出,最后,正红旗满洲旗队,在旗队长长寿的带领下出营。
一万三千余神机军向着京城推进,每个棚打火把四支,在夜幕中形成了一道长长地火龙。松花江中波涛动,鹿鼎山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这条火龙向着京师方向无限延伸。行进间谁也不说话,只有火把在毕毕剥剥的燃烧。
宣武门。
一个绿营的小兵缩在城墙下的窝棚里躲着风,突然外面有人问:看门的呢?
把总让小兵出去一看,见到一个身着御前亲兵营服饰的领催。
把总赶紧出来:您要出城?城门都关了,没有令牌不得出城。
我不出城,我家大人查哨。
啊!把总心下奇怪,按说御前亲兵营从来不管这守城门的下贱活。他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黑影,骑在马上。那黑影骑着马慢慢近了,原来是锐健营旗队长德兴阿。
军门,您今天亲自查哨啊,这大风。
废什么话,同我上城楼看看。
把总陪着德兴阿上了城楼。
你的手下呢,都躲起来了?废物,集合起来让我看看。
把总虽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便去将守城门的绿营都叫到城头来。德兴阿站在城头,一动不动,绿营被风吹得直打哆嗦。
军门,您还有什么吩咐?
急什么,等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见到远处出现了火光,是火把,接着,火把的后面跟着火把,一支又一支,绵绵不断。
是军队,是军队。把总大叫,他一看德兴阿沉静的脸,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火光到了城下,领头的长瑞大叫:正白旗满洲长瑞,请城上的大人对个表。他掏出怀表,大声喊道:现在午夜整十二点啦。
德兴阿没有答话,也掏出怀表,盯着表的秒针看,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突然,德兴阿大喝:12o8,开城。
德兴阿的护兵回头冲着城楼下喊:12o8,开城。
锐健营的士兵早已夺下了城门,这时候,就听见城门咕噜咕噜的打开了。
长瑞进了城来,在马上向德兴阿伸直手臂敬了个礼:军门,大帅给您的命令。
德兴阿把命令接过来一看,笑了起来:这好差事!
他留下一个牛录控制城门,随后带领大队人马直奔宗人府。
长瑞带着他的旗队进攻步兵统领衙门。
载垣带正黄旗直闯紫禁城。正黄旗满洲旗队长已经不是道光的第五子奕综,而是换成了原正黄旗的亲信子弟苏克金。
镶黄、镶白两旗,以牛录为单位,到北城官员聚居处,按名单处理。
镶白旗满洲旗队长舒通额亲自带领一个牛录直奔军机大臣穆彰阿的官邸。穆彰阿的家人已经歇息了,舒通额让人用枪托砸门。这时候,穆彰阿的管家已经闻声来到大门,打开门上的小窗。问他们有何公干,
开门。
管家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没想到神机军已经入城了,他以为是兵痞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