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5日
李颖修闻声扭过头去,看见张彪的柳眉一跳一跳。,李颖修便问道:你想从军?
张大富说道:哪里哪里,小孩子心性,老弟你不要当真,我就这么一个嫡子,还指望他继承家业。
李颖修端起酒杯,把话题带回来:老哥,卢老板他们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心中有数。你老哥中间带话,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该我敬你才是。
张大富很高兴,喝得酩酊大醉,强撑着送别了李颖修,由张彪扶着回了屋子里。
一进屋子,张大富就站稳了,沉声对张彪说:跪下!
爹。
跪下!
张彪依言跪下,张大富问他:你要从军,可是当真?
是当真。
原来你一直没死心。
张彪咬了咬秀美的嘴唇,大声说道:孩儿就是没死心,当初要孩儿习文习武争取功名的,还不是爹爹。
我,我打你。张大富气得举起手来,说道,我要你争取功名,是要考秀才,考举人,那才叫挣功名呢,当大头兵算什么功名。
我们张家是贱籍,到我这辈才改了良民,你如果取了功名,我们才算翻了身了,我们家祖祖辈辈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张大富继续苦口婆心的教育儿子。
你是家里唯一的嫡子,你去当兵,万一有事,我们张家就断了香火。
张彪回嘴道:不是还有弟弟他们吗?
他们都是你小娘生的,不是嫡子,不能继承大宗。
话说回来,爹,你找的小娘也太多了些。张彪嘻嘻哈哈的从地上站起来了。
混账,说你的事情呢。哎,你怎么站起来了,跪下。
张彪又跪下了,继续听张大富说话,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
你小时候,生来就像女孩子,眉清目秀,乖巧无比。到了街上,惹得浪荡子调戏。你又性格又强,吃不得半点亏,别人调戏了你,你便用拳头打回来。到处惹事,所以我才给你取字‘静初’,希望能有几分清静。
请了先生教你识字,请了拳师让你习武,把满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你呢,总说自己无心功名。虽然不合我意,但也由着你。可你,可你……居然要去当兵。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知不知道。啊?
张大富越说越气:你就跪在这里,好好想想。说完离开了大堂。
第二天,11月5日,李氏船行公馆。
施策,李颖修在荒岛上捡的义弟,一大早爬起来开门,就看见一个人跪在公馆前面。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苦啊?施策问道。
我乃张彪张静初,我要见李道台。
李大哥正在洗漱,公子,您先起来,随我来屋里坐坐,这广州的冬天,还是挺凉的。
不一会,李颖修见到了张彪。
张彪大喊:李道台,我要投军,你就收了我吧
小兄弟你吃早饭没有?
张彪摇摇头。
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张彪大概大半夜就在李颖修门口跪着,早就饿了,大口大口的吃河粉。
好不好吃?
好吃。
天天吃这种东西,你受不受得了?
天天吃啊,肯定腻了。
可在军队里,天天就吃这些,你一个富家公子,哪里受得了?
我受得了,受得了。张彪一下子就急了。
你为什么要从军呢?
我偷偷去白云山军营瞧过了,朱雀军是真威风啊。各个都有洋枪,刺刀,短打军装,气派,真气派。
就为这个,为了气派?
不是啦。你看我爹,总要我求功名,可我想啊,那些秀才举人,都不如朱雀军打出来的功名实在。
朱雀军现在也没有功名啊。
会有的,当然会有的,现在天下大变……
李颖修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乱说。
李道台,英吉利人,你比我见得多,广州有林大人主持,也许还有转圆的的余地,可别的省份,怕是挡不住这英夷了。
想不到张彪这青年,还有这番见识。李颖修继续听张彪说下去。
张彪自幼长得像女孩,亲友都说:孩子,可惜你不是女儿身,不然进宫当贵妃娘娘。张彪深深为此苦恼着。他总想找机会,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
张大富长期和海商打交道,张彪各种西洋人的奇巧淫技见得不少,这样一来,对大清的科举便没有太大的兴趣。为此,张大富没有少骂他。
张彪的心思,既不在功名上,也不想继承家业,当家主。只想有一番新天地,可在清国,哪找这样的地方呢?
这次英夷战事一起,张彪就见到了一丝新的希望,朱雀军,彷佛在黑屋子里见到了一个萤火虫,便想来试试。
李颖修听他絮絮叨叨的说完,便叫着他的表字说:静初啊,朱雀军的楚主事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