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曲商又来接他,经过了整整一夜的痛苦,他平静了些。曲商问:“你昨天告诉我,要云婕的把柄吗?”
“是……你带来了吗……有吗?”
“我能为你提供什么,视听证据吗?有什么用?没必要啊,我也没有。”
“那……”曲羽忽然从深渊中感到一丝或明或暗的希望,为了保住这丝希望不丧失,他几乎不想再听有损云婕的任何话题。曲商说道:“昨天,我让你同她断绝关系,是吗?事后我想来,你暂时也用不着如此。昨晚我同李欣说起你这事,她也同意我的想法。”
“为什么?”曲羽急切地问。希望猛的上升了一点。以为曲商口中肯定会说出关于云婕的、足以抵销她所有滔天罪行的优点或谅解她的理由。
“此女子着实漂亮,见色不贪,枉为男人。你可以把她暂时作为缓解青春激情的情人吧。以后结婚呢,另寻得了。何况,她毕竟是云尚清的侄女,你若现在同她断交,是否会对你的后勤服务部带来影响?另外,我已得知,孙浩至今不知道你在她的身边,她显然是刻意隐瞒的。此女子行事隐蔽而沉稳,就此看来,你和她继续下去,短时间不会被孙浩所察,于我无影响。还有,我还设想,你若动动脑,也许还能通过与她的交往,搞得她的部分财富。总之,她的财富是来路不正的。”
曲商原来要说的是这些意思。曲羽听着脸上发烫,他大声说:“我曲羽怎么能如此?尤其不如此获取财富。”
曲商点点头:“的确。况且她很精明,她与你多半只是玩玩,以后你不分手,她也会和你分手的。那么,你把握好分寸,顺其自然吧。”
曲羽没再回答,曲商驾着车,许久,他回过头向曲羽征求意见:“随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现在都市生活,你应该学会关注自己的健康,定期做做全身检查,至少每年一次吧。”
“有什么病痛与我关联?”曲羽没心思谈这个问题。
“去吧,检查费我已经替你付了,做个全身CT和血液检查。”
曲羽对曲商意外的安排感到不解,心不在焉地顺着去了,他们来到了中宁人民医院。
曲羽生平第一次走进如此大规模的医院,医院里科室林立,人去人来,拥挤不堪,让人头晕,他怀疑即使真有病来到这里,也会束手无策。收费室几位收费员麻利地收款、打票,室外排起三条长龙,有人缴完款离去,又有更多的人排进来,整个医院几乎就是一个生产钞票的工厂。曲商很熟悉地带着主人公去挂号,然后找门诊医生开了个单子,再带他去二楼生化室抽取血液,接下来又下楼去CT室。
CT室等候做检查的已排上了七个号,一时半晌轮不到他,曲羽说什么也不想等候检查了,他对兄长说:“你去把检查费退了吧。”曲商用不商量的口吻回答:“不行,如果今天你因心情不好而不做,那推迟几天,以后自个来也行,钱已付了。这里医生和我很熟悉,我给他们说一声得了。”曲羽只得接受这个建议。
“既然已经决定在中宁打拼,还要做的事就很多,初恋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音符,没什么的。失败有时就是另一种成功的开始。”
几句话让曲羽忽然间清醒了些许。他随兄长第一次走进中宁酒厂,这个曾经年产值数亿元的大酒厂里冷冷清清,厂门污迹斑斑,中宁酒厂的“宁”字已经脱落得只剩两笔。偶尔,有几个人从身边经过。他随兄长进入厂区几百米,进入一个大的生产间,里面有三十几名工人正在组织蒸馏。曲商告诉弟弟,厂里现在有三个生产间在组织生产,其余的都停着,相关人员都在待岗。
“还能销售出去吗?”曲羽随口问问。
“能销售一部分,市场已经很窄了……噢,我已得知,云婕除了现在的孙浩外,还有一位情人,别的没有了。她的这一位情人,你大约知道的,就是你曾经呆过的,春楚美容品公司的销售代理商,你昨天说的,正在搞策划的叫贺什么……好象叫贺昌。是不是?贺孙二人素不相能,有陈年宿怨:原来贺昌的义父十多年前是中宁酒厂的前任厂长,和孙浩因厂长位置成了死敌,贺昌的义父被孙浩合法地弄下台后,气得卧床不起,孙浩随即把贺昌义父为贺昌留的进厂的名额也压下。贺昌一怒之下,发誓再不进中宁酒厂,而且某一天要把孙浩和这个厂踩在脚下,揉烂。贺昌的义父驾鹤西行后,二人的矛盾从未消解,继承衍生下来了。在女人问题上,二人一个是登徒子的弟子,一个是登徒子的衣钵传人。八年前,他们就故意为一个姓郑的女人不露声色地互相斗过气,结果那女人谁也没有弄到手。双方都对对方有食肉寝皮之恨。现在贺昌又在云婕身上暗中和孙浩较劲。另外,云婕是云尚清的堂侄女,不是亲侄女。云尚清堂弟云荣清夫妇无生育,云婕是他们早年抱养的女儿。这些,都是昨晚李欣说的,她比我的消息灵通得多,并且她了解云婕,外人极难知晓。”曲商说。曲羽听着,又是一针扎在心上,他只感到痛彻心腑,他为自己幼稚无知的爱情无地自容。真想化作一缕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