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转向秀蕾,问:“不过,你认识子航?”
秀蕾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啊?”文慧的表情有些紧张。
“嗯,这个说来话长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文慧转头望着家栋,问:“你说,这个幼儿园是不是子航指使你收购的?”
家栋有些生气地望着文慧,对她刚那种轻视的态度很恼火,又不希望她当着秀蕾的面戳穿谎言,便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咬牙道:“哎哟,你这丫头可真是的?我怎么就不能当老板了?这所幼儿园就是我的,你管得着吗?”
“呵,小样,还跟我耍横呢?不说实话是吧?”文慧扬起秀气的脸蛋儿,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家栋说,“好,我这就去找李子航求证去,你若是骗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也不跟秀蕾打招呼,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家栋,这幼儿园真的是子航买下来的?”
“这个?”家栋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怎么说呢,子航是好心,他想帮你……”
“别说了!”秀蕾截断他的话,“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家栋看着秀蕾那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沈园长,你千万别误会,子航是真的想帮你,可你太要强,他怕你会拒绝,所以……”
“我知道,”秀蕾点点头,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说:“不管怎么样,这几个月都谢谢你了!”
家栋低下头,小声说道:“谢我干什么,要谢也是谢子航呢!”
“说的也是啊!”秀蕾附和着,心里却波澜翻涌。
家栋离开后,秀蕾回到舞蹈室,继续带领孩子们练舞蹈。
可是,面对着这些脸容稚嫩的可爱的孩子,身体在翩翩起舞的时刻,她的心却怎么都没法静下来,无论自己是走还是跳,眼前老是晃动着子航的影子。自从相逢以来,子航对自己关怀的点点滴滴,像一部黑白电影的慢镜头,在舞蹈音乐的背景里,在她的眼前袅袅徘徊:寒夜里,被哥哥欺凌时披上肩头的衣服;母亲病危时,开车奔驰在城市的街头;母亲住院的日子里,每日驱车接送自己的身影;还有,自己生病时,他守在病床不眠不休……秀蕾无法再想下去了,她一下子停掉了音乐,喘息着对孩子们说:“好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出去活动一会儿吧。”
孩子们喧嚣着,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秀蕾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奔逐嬉戏,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人活着,最快乐的时光也许就是孩提时代了。即使有忧伤,也不会如雾霭般持久地留在心里的。然后,眼前平展展的操场上,主人公忽然被置换了,不是那些孩子,而是少年的自己跟子航:
“子航,我刚刚在电视上学会了一段《天鹅湖》,我跳给你看啊!”
说着,秀蕾踮着脚尖,在绒毯一般的草地上,翩然跳着《天鹅湖》。她张扬着修美的双臂,脚尖在草地上旋舞,看得子航目瞪口呆。
半晌,秀蕾跌坐到地上,一边喘息着,一边用责怪的口吻对子航说:“哎,你这人可真是的,人家这么卖力,你连点掌声都没有吗?”
子航如梦方醒,抬手凑到秀蕾的耳边,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秀蕾满足地嘻嘻一笑,重新站起身来,一边旋转着,一边兴高采烈地说:“子航,我告诉你,长大了,我要做中国的伊莎多拉.邓肯。”
“嗯,那我就做中国的基督山伯爵,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买下你的舞蹈专场,一个人静静地欣赏。”
“哈哈……”秀蕾开心的大笑,说:“咱们俩的梦想都很宏伟啊!”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旋转着。灿烂的阳光下,她稚嫩的躯体,像一朵风中小荷,舒展地绽放着……
多美的年华啊!
现在呢,一切都改变了了。或许,子航真的成了基督山伯爵了,而自己呢?是他扶助的一个弱者吗?
自己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怎么就会活得这么狼狈呢?
可是,面对他的“施舍”,自己的心里怎么会这么的不平静呢?不是感动,也不是感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绪呢?
秀蕾有些惶惑了,她没有忘记母亲临终的叮咛。但面对这样一个华丽耀眼的男人,总是让她心动不已,她该怎么办呢?给他打电话吗?说什么呢?是质问还是感谢呢?况且,这个时候,他应该正是难过的时候吧?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浮上心头,秀蕾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意识到这一点,她忽而就感觉到一阵心痛,那是一种莫名的不知所以的心痛。
子航从父亲的墓地回来,刚到公司,屁股还没有落到椅子上,就接到家栋的电话。电话里,家栋的声音显得有些无措,说:“李总,坏事了,我们的谎言穿帮了,沈秀蕾知道了收购幼儿园的真正主人了!”
“哎,你个臭小子,你是怎么办事的,嗯?”子航一下子就火了。
“这事不怨我啊,我怎么会知道文慧突然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