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蕾啊,你还有什么事啊?”母亲担忧地问。
“妈, 您别担心,就是一点琐事,办完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秀蕾,要我帮忙你就说话啊!”汉生也说。
“嗯,不用了,这就很谢谢你了!”
秀蕾离开母亲的病房,慢慢地往门诊大楼走来。在走廊的中间,有个电梯间,旁边有个小小的拐角,秀蕾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看见李子航正蹲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双手捂着脸,肩膀却在一下一下不停地抽动着。秀蕾很是好奇,不知道他躲在这里干什么?
“李子航!你在干嘛?”
子航吃了一惊,忽地一下站起身来。
立刻,秀蕾看到他一脸的泪痕。
“你,你哭了!”秀蕾惊诧地问。
子航掩饰地抬手去抹自己的脸,一边说:“没有,我没哭!”说着,嗓子里一股又热又苦的东西,将他的话哽住了,更多的眼泪涌到眼眶里。
“子航,你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秀蕾走近他,眼神里满是温柔的关切。
“你知道吗?我爸爸得了肺癌,刚刚确诊的。”
“什么?跟我妈妈是一样的病?”
“嗯,已经是晚期了!”子航哽咽着。“以前,我觉得自己对爸妈是没有感情的,因为他们给了我很多的伤害。可是,这会儿……”子航摸摸自己的胸口。“这儿,真的很疼很疼,疼得我都快无法呼吸了。秀蕾,我觉得自己也要死了!”
秀蕾默默地望着他,那双清亮的带泪的眸子,让她的心也一揪一揪地疼起来。她不假思索地伸出双臂,将子航轻轻拥抱,声音柔润地说:“子航,你的疼痛我能了解。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在争吵中生活的。那时候,我真的很气他们,以为既然彼此折磨,何不分开?我十八岁那年,爸爸得了癌症,他知道病情后,用所有的积蓄为我们买了房子,安顿好我们的生活后,就自杀了。那时候我才明白,其实,爸爸是很爱很爱妈妈的。他之所以要自杀,就是不想拖累妈妈的。只是,他们那一代人对爱的理解,或许是跟我们不一样吧。他们似乎很不善于表达自己心里的感情,明明是爱着对方,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一种伤害。可不管怎样,我觉得他们的内心远比我们做子女的所了解的要丰富的多。或许,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遗憾。子航,你说对吗?”
子航被秀蕾拥抱着,感觉到一种似水的温柔,将他包围,让他疼痛的心里有了一种暖暖的熨贴,也情不自禁地伸手拥住秀蕾说:“秀蕾,也许你说得对。只是,我心里觉得遗憾,觉得亏欠了爸妈好多啊!”
“子航,不要这样想啊!爸爸妈妈倘若知道你有这份心,一定会很欣慰的对吧?”
“嗯,秀蕾,谢谢你的开解!”……
那时候,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却没看见李千恕就站在他们对面,默默倾听着,然后脸色黯然地悄悄走开了。子航来到病房外,接到电话时很是意外,因为电话是父亲的秘书张波打来的。
“张秘书,你找我有事吗?”
“这个,子航啊,有件事想告诉你,李董病了!”
“哦?怎么了,是感冒了吗?严重吗?”
“嗯,不是感冒,很严重,初步诊断是肺癌,而且还是晚期。病理切片已经送到省城医院了,一个星期后,结果会出来。”
“不可能!”子航握着手机的手一抖,他下意识地握紧手机,“我爸爸不会得那样的病!”
“是,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医生说,李董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了。”
“别说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市三院呢!”
“好,张秘书,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子航说着,挂断了电话,回到病房对秀蕾说:“秀蕾,我爸爸病了,我得去把他接过来,你等我啊!”说着,拿了外套,匆匆出了病房。
开车行驶在路上,子航又给刘辉打电话。告诉他父亲的事。刘辉一听就说:“子航,你赶紧把伯父接到医院来,我给你找我的导师给好好检查一下,嗯?”
子航说:“嗯,知道了!我就是不相信那些医生的话,所以才求助你的!”
“好的,我等你!”
挂断电话,子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默想:不会,一定不会!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中很不安的感觉呢?
对于自己的双亲,几十年来,子航的心里一直都是排斥的。而这份排斥源于小时候父母的争吵。在子航的记忆里,家是一个恐怖冰冷的地方。从小到大,他眼里的父母几乎没有过一天和谐的日子,要么就是母亲怒容相骂,家里的物什满天飞;要么就是父母双方冷战,那样冰冷的漠然相对,可以持续一个月,甚至三个月。每每这时,子航就觉得,还不如让母亲发飙,那样起码会有一种彻底毁灭后的悲壮快感。而冷战,那长久的持续的静寂,让子航觉得窒息。
好在子航读中学的时候,认识了秀蕾,相同的家世背景,让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