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航来到病房外,接到电话时很是意外,因为电话是父亲的秘书张波打来的。
“张秘书,你找我有事吗?”
“这个,子航啊,有件事想告诉你,李董病了!”
“哦?怎么了,是感冒了吗?严重吗?”
“嗯,不是感冒,很严重,初步诊断是肺癌,而且还是晚期。病理切片已经送到省城医院了,一个星期后,结果会出来。”
“不可能!”子航握着手机的手一抖,他下意识地握紧手机,“我爸爸不会得那样的病!”
“是,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医生说,李董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了。”
“别说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市三院呢!”
“好,张秘书,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子航说着,挂断了电话,回到病房对秀蕾说:“秀蕾,我爸爸病了,我得去把他接过来,你等我啊!”说着,拿了外套,匆匆出了病房。
开车行驶在路上,子航又给刘辉打电话。告诉他父亲的事。刘辉一听就说:“子航,你赶紧把伯父接到医院来,我给你找我的导师给好好检查一下,嗯?”
子航说:“嗯,知道了!我就是不相信那些医生的话,所以才求助你的!”
“好的,我等你!”
挂断电话,子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默想:不会,一定不会!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中很不安的感觉呢?
对于自己的双亲,几十年来,子航的心里一直都是排斥的。而这份排斥源于小时候父母的争吵。在子航的记忆里,家是一个恐怖冰冷的地方。从小到大,他眼里的父母几乎没有过一天和谐的日子,要么就是母亲怒容相骂,家里的物什满天飞;要么就是父母双方冷战,那样冰冷的漠然相对,可以持续一个月,甚至三个月。每每这时,子航就觉得,还不如让母亲发飙,那样起码会有一种彻底毁灭后的悲壮快感。而冷战,那长久的持续的静寂,让子航觉得窒息。
好在子航读中学的时候,认识了秀蕾,相同的家世背景,让子航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他觉得自己憋闷的心房,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缺口,就仿佛是在长久的黑暗里踽踽独行,忽然被一缕灿烂的阳光照彻,让他体味到一种久违的快乐。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母亲就强行为他转了学。以后的日子,秀蕾成了他一段最明亮的记忆。但那样的记忆,给他的温暖安慰实在太渺茫了。还多亏了姨妈的理解和眷顾,才让他没有在窒息中死去。
不过,家庭的不和谐,也让子航变得敏感而多疑。让他对爱情、对婚姻有了深深的抗拒心理。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纯真甜蜜的爱情,更不相信两个人会携手相牵一生一世。而对于父母,随着年龄的增长,子航的心里充满了叛逆。凡是父母希望的事,他一定不会做。高考那会儿,妈妈希望他能报考地产营销一类的专业,以便为将来继承家业打下坚实的基础。可子航偏偏报考了冷门的园林专业;毕业了,父亲希望他能够回到家族的产业中,帮他一起打理房地产业,可子航偏偏自己出去创业,而且还从家里搬了出去。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到他结婚生子,可他偏偏在风月场中留恋,游戏不已。
现在,当听说父亲得了这样的绝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没有感到解脱,反而觉得心里很疼很疼,有许多的不舍与眷恋,如潮水般在心海里起伏、翻涌……不会,一定不会,爸爸正当壮年,一定是医生诊断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心怀侥幸地揣测着,一边用心地转动着方向盘,他的车就像一只下山的豹子,在滚滚车流中飞窜。
子航赶到三院的时候,父亲正准备离开,秘书长波正在劝阻着。看见子航,李千恕有些意外,问:“子航,你怎么来了?”
子航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爸,听说您不舒服了,过来看看!”
“咳,就是这些日子老是咳嗽,就过来看看,已经看完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吃点止咳的药,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子航点头,然后说:“爸,不然还是跟我去中心医院吧,让刘辉那小子给找个好大夫做一下全身检查,就当做体检了,这几年您都没有检查身体了。”
“好好的检查什么啊!”李千恕看着儿子。“我这一天都忙死了,哪有功夫啊!若不是小张总是在我面前婆婆妈妈地絮叨,我今天都不会出来的。”
“那就正好了,反正都出来了,就跟我去吧,赚钱也不在今天这一天,嗯!”子航说着,走过来,将父亲连拖带拽地推到自己的车上,回头对张波说:“你把我爸的车开回去吧,啊!”
坐在车里,李千恕不觉狐疑地望着儿子,说:“子航,莫非我得了什么不好的病?”
“没有,爸,您别瞎想好不好?”子航微笑着说。
“那你怎么会来?是小张告诉你的?”
“嗯,他说您不舒服了,您说我这做儿子的,听了这话能不朝面吗?那也让人笑话对不对?不管怎么说,您儿子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