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当第一缕阳光从遮挡着窗帘的缝隙间挤了进来,照到李千恕的眼皮上,让他感觉到一种痒痒的刺激,不觉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竟然是睡在酒店的客房里,这是他在酒店常住的房间。平时,只要不回家,他都会住在这里。他翻了一个身,昨晚被酒精麻痹的有些混沌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昨晚在酒吧里,他喝醉了,但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还知道给自己的秘书张波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开车,把自己载回来。
看来是张波把自己送回到这里的。这小子,还真是善解人意,比自己的儿子强多了。想到儿子,不觉又想到儿子昨晚在酒吧里说过的话:“可是,爸爸,您和妈无休无止的争吵纠结,让我对婚姻心生恐惧了。所以,麻烦您转告妈妈,不要再为我的事浪费精神了,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
李千恕感觉太阳穴在一挑一挑疼。
他皱紧眉头,坐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叹着:唉,真的是老了,喝点红酒都会醉。想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跟那帮哥们拼白酒,一斤酒都不会躺下来的。这样想着,眼前就现出一张女孩子的脸来,丰圆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沉静清澈,像一汪深潭。小巧的削薄的嘴唇,像是早晨带着露珠的成熟的草莓果。那时候,她总是梳着一对垂至腰际的大辫子,双手捻着辫梢,笑眯眯地站在门旁,看着他们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拼酒、发飙……
“兰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李千恕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问。
没想到,门竟应声被推开,秘书张波走了进来,这个一脸朝气的大男孩一进门就微笑着问:“李总,您醒了。我给您叫早点了!”
“哦,好,我马上起来。小张,昨晚真是谢谢你了!”李千恕一边穿衣服,一边下床。
“谢我什么?”张波有些困惑地问。
“嗯,谢谢你把我送到这儿,而不是家里呀!若是让我老婆看到我昨晚的那副德行,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啊!”张波微笑起来说,“不是那样,昨晚您一直在嚷嚷着要回酒店的。”
“是吗?”李千恕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听了这话一愣,旋即回头对张波苦笑说:“我去洗脸了。”便走进卫生间里。
是傍晚的时候,幼儿园各个教室的门口,都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
子航混迹于这些家长之中,将幼儿园的每个角落都参观了。最后,在一间舞蹈室里,意外地看到了秀蕾。当时,秀蕾正在教十几个孩子跳舞。
她梳着顺滑柔软的短发,从而显出她那长长的、白皙的、像天鹅一样美丽的脖颈。那些孩子们,跟她一样穿着束身的练功夫,脚蹬舞鞋,伴着舒缓的音乐,随着她婀娜起舞。这样美好的一幕,映进子航的眼里, 让他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一片平展展的操场上,少年的秀蕾,踮着脚尖,在绒毯一般的草地上,翩然跳着《天鹅湖》。她张扬着修美的双臂,脚尖在草地上旋舞,看得子航目瞪口呆。
半晌,秀蕾跌坐到地上,一边喘息着,一边用责怪的口吻对子航说:“哎,你这人可真是的,人家这么卖力,你连点掌声都没有吗?”
子航如梦方醒,抬手凑到秀蕾的耳边,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秀蕾满足地嘻嘻一笑,重新站起身来,一边旋转着,一边兴高采烈地说:“子航,我告诉你,长大了,我要做中国的伊莎多拉.邓肯。”
“嗯,那我就做中国的基督山伯爵,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买下你的舞蹈专场,一个人静静地欣赏。”
“哈哈……”秀蕾开心的大笑,说:“咱们俩的梦想都很宏伟啊!”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旋转着。灿烂的阳光下,她稚嫩的躯体,像一朵风中小荷,舒展地绽放着。
然后,那朵荷花与现在的秀蕾重叠在一起,在子航的眼眸中,袅娜、摇曳。
“请问,您是来接孩子的吗?”一声柔润的问候,将子航从痴迷中拽回现实。定睛细看,练功房里的孩子们,早已走光了,只有秀蕾正在往身上穿外套,一边对他低声询问着。
“我,我倒是很希望……”子航一耸肩膀,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恰好,秀蕾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秀蕾的眼里盛满了惊讶,愣了半晌,才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她没有再说下去,脸颊上现出一抹绯红。
“哦!”子航嬉皮地一笑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那天的事,让你见笑了!”秀蕾垂下头。“对了,你的外套还在我那里呢,一直想还你,却不知道你住哪里?真是对不起了!”
“呵呵,我们见过不只一面吧!每次你都急匆匆的。那次,我可是英雄救美,你却连声谢谢都没说呢!”
秀蕾的脸色更加绯红,她有些懊恼地望着子航道:“那现在说谢谢不晚吧!”说着,不容子航开口,便急急说道:“谢谢!你的衣服改日来幼儿园取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从子航的身侧挤了出去,向门外走去。
“哎,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