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因为工程造假的问题,这位负责人的态度显得很气愤。两个人在包间里分宾主落座后,他就开始指责子航,说他们公司弄虚作假,没有诚信。
子航忍耐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座位的臂托上,坦荡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对方。等到那人说的口干舌燥了,他将一杯水轻轻地推过去。那人一愣,子航脸上现出一抹近乎天真的微笑,示意他喝水。
那人有了片刻的无措,顺从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愣愣地看着子航。
子航很绅士地伸平手掌,真诚地望着他,道:“贵方对我公司还有什么意见尽管开口提出来。”
那人冷着脸子道:“这些还不够严重吗?”
子航点点头说:“嗯,是很严重。做为施工方,出现这样的事,真的很丢脸的。而主要的责任是我,是我对下属失察造成的。对于园林工程来说,的确有很多可以弄虚作假的方式方法。但一个集团公司假如只靠弄虚作假、坑蒙拐骗为盈利的手段,我想,这个公司一定不会走远,对吧?所以,我在初创公司伊始,就提倡以诚信为理念,以质量为保证,来开展业务的。我的森美公司组建已经五年多了,现在正朝着做大做强的方向发展。这次的事件,纯属负责此项工程的项目经理的个人行为。当我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将他解聘了。我这次来,一是对贵方造成的损失抱以真诚的歉意,二是想跟贵方商谈一下妥善解决的办法。至于造成的经济损失,我公司会负责全额包赔,你看如何?”
甲方的负责人看着子航那双流露真诚的眼睛,紧蹙的眉头不觉平复下来,微笑着说:“没想到李总如此有诚意,我们也无意刁难,只要你们能够将工程保质保量地完成,我们自然会履行合同约定的。”
“谢谢!”子航再次露出蔼然的笑容说:“那我们喝点东西吧,可以边喝边谈的!”
结束与甲方代表的会谈,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子航感觉的有些倦怠,一边打电话订机票,一边来到里套间的大床上躺下来,将身体安置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不知家栋找到秀蕾没有?极度的倦意,很快就让他沉沉睡去。
睡梦里,他竟然又一次来到那个美丽晶莹却寒冷砭骨的冰雪世界。在颤栗的萧瑟里,子航再次看到了那根被父亲插到冰层里的那根肋骨,那根取自他的身体的带血的肋骨。
而胸部又在隐隐地疼痛了,他伸出手,想把那根肋骨拔出来,放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没想到,那根肋骨忽然噌噌地长高了,并且迅速开枝散叶,长成了一棵繁茂的大树,树冠上还结出一朵硕大的花苞。正在子航惊讶之际,那朵花苞竟缓缓地绽开,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儿,对着他甜甜地微笑着。
子航定睛一看,那居然是韶年的沈秀蕾。
“秀蕾,真的是你吗?这些年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那棵树发出一阵吱嘎嘎的响声之后,就幻化成秀蕾柔软修美的骨骼四肢。她双臂抱肩,瑟瑟地打着冷战,一边左右巡视,一边问道:“子航,这是哪里啊?好冷啊!”
子航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一股温柔的暖意,轻声说:“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啊?”
秀蕾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用力点点头,说:“嗯,暖和多了。”一边仰起脸来,望着子航说:“谢谢你!”
子航陶醉般嗅着她的发香,说:“秀蕾,好奇怪啊,我觉得胸部也不疼了。”
“是真的吗?”
“嗯!”子航更紧地抱住她说:“秀蕾,只要我们两个不分开,我们身上的毛病就会不药而愈的。”
话刚说完,忽然吹起一股狂风,将两个人一下子分开了。
秀蕾大声呼叫着:“子航,别离开我!”
子航大声回应着,一边伸手,欲想抓住她。可是,风势实在太猛烈了,卷裹着秀蕾,像一片轻飘飘的枯叶,向寒冰的森林里呼啸而去。
“秀蕾……”子航绝望地大喊,然后就被自己可怖的呼喊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出了一头的冷汗。他躺在那里半天没动弹,只是暗暗追思着刚刚那个梦。想起梦中秀蕾的样子,不觉心里自问:为什么老是想到秀蕾?十三年了,相隔了长长的十三年的时光距离,为什么她少年的样子总是在心头萦回?这是爱吗?自己还有爱的能力吗?
然而,对于这些疑问,他的心中是没有答案的。想着,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给林家栋打了个电话:“家栋,找到秀蕾了吗?”
“嗯,李总,在咱们海北市,二十八岁的叫沈秀蕾这个名字的女性,共有十二位。其中已成家的有八位,单身的四位。就是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位?”
“有照片吗?”
“没有!”
“好吧,我明天就回去了,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子航坐起身,立刻肋下传来强烈的痛感,让他哎哟一声,仰面跌了下去。他抬手轻揉自己的胸部,慢慢地重新坐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像一只涸辙之鱼,大张着嘴巴,费力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