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清淡的表情:“再说吧。”
再说吧,跟拒绝没两样。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不了解的道理,从小就被长辈们说成性子沉稳,做事勇沈,也不知道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一旦较起真来从来不留转圜的余地,对她也一样,他认为是当父母的做错了,于是这近四年来都跟他们较着劲。卫淑华软了脾气:“外公外婆年纪都大了。”覆舟是聪明孩子,话点到为止就够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呢,嘴闭得紧紧的,下巴一直板着,跟他爸爸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可是他一直不说话,她也没办法,站起来习惯性的理了理衣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外婆给你带的粽子我忘车上了,等我给你拿上来。”
他也站起来:“不用了。”
卫淑华没看他,径直往门口走:“那可不行,外婆忙活了一天统共就包了十二只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你带来。”
樊覆舟低着头走过去穿鞋:“我跟你下去拿吧。”
临出门的时候,她妈妈又往里面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对上他防盗的眼神,才彻底转身。
到楼下,他拿了东西就走,卫淑华叫住他,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叮嘱:“不要因为冲动做出格的事儿来,你现在还年轻,什么事情都没定性,啊。”
他没有回头:“我肯,人家还不肯呢。”
她妈一愣,他这是碰钉子了?
华夏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习的时候能够集中精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外面的世界渐渐微弱,眼前的蝌蚪文渐渐清晰,题目成为精神世界的主宰。可是那个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每道选择题都天杀的有五个选项令人困惑不说,还被刺激出原来自己是个英文盲的不安来,整篇卷子做下来心里凉了大半截。即便早就知道是打了一场无准备的仗,可也不能这么衰颓吧。那些不认识的以及似曾相识的英文单词趴在纸上凶神恶煞,仗势欺人。她一边做一边觉得大势已去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门外面的热闹,等抬头看时间,五十分钟过去了才做了一个section,还多半靠蒙混。这日子彻底没法过了。
放下笔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摘下耳塞,听着客厅里好像没动静了,她仔细又仔细的听,确认复确认。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把零散的手机零件组装好,开机。给樊覆舟发短信,你在哪?
他回:你门口。
她问:你妈妈走了?
他直接过来敲门:“出来吧。”
华夏把门打开,只探了脑袋出去和他对视。又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你妈妈走了?”
樊覆舟看了看她,眼神里面有点残留倔强的成分,转身往客厅走,背对着她说:“走了有几分钟了。”
华夏纳闷:“都不请你吃顿饭啊。”
他点头,没有情绪:“嗯,她忙。”
眼看着走到他跟前了,却变得没话说了,华夏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早知道就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他这两天架子见长,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到他旁边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他偏头,严肃着一张脸:“遇上大事了,你能帮忙解决么?”
想起他昨晚的失意样子,母性犹存:“你说说看,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的。”
他正经的说:“我外婆给我带了好多粽子,我吃不完,你帮帮忙吧。”
又被他忽悠了!华夏不爽:“樊覆舟,狼来了的故事你知道吗?”
他模仿她的语气:“里面那个小孩叫什么你知道么?”
华夏瞪眼睛:“叫樊覆舟!”
他笑起来:“那你还问什么呢,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么。”
明明是自己先下的套,结果掉到他的陷阱里了,江湖险恶啊。一生气就往屋里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他叫:“华夏。”
她哼哼,“干嘛。”
他半真半假的:“如果有第三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信。”华夏无情的关上门,心里还想着,再也不会信你了,傻子才信你。
坐回到书桌,重新静下心来把做的那套题对了对答案,剩下未凉的那一半心也凉透了。上网查了评分方式,估计能有三百多分就不错了,就算数学得到八百分,加在一起撑死才一千一,昨天陆瑾说樊覆舟有1520,天,自己找面墙撞死算了。差距就是这么让人意志消沉的,所以古人云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想起萧离为早晨发狠话,说她好好的上进,好好的自私。难过再度成巨澜状滔天,我没上进,我光受刺激了。瘫在椅子上给妈妈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姥爷果然生病了,她妈要她不用太担心,是旧病复发,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过年的时候也许不能过去陪她,还没跟舅舅商量好,等定下来再给她打电话。
她最后像是随口一问:“妈,你最近看到萧离为了吗?”
田丽说:“离为可是帮大忙了,我昨天去医院守夜结果咱家跑水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