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出一副不愠不活的样子倒像是无奈:“你火气怎么那么大。”
华夏看着他的表情,本来就气路不顺,忽觉心底燃着一股无名怒火:“我好端端被踩到了脚不发火难道还要笑着夸赞踩得真舒服吗?”
他摸摸下巴,假装思索:“不过,你上次也是,因为那点小事就吹胡子瞪眼。”
“那点小事?”如果说把她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鬼话只能算是小事的话,那么什么才是值得吹胡子瞪眼的大事?要她脑浆迸裂魂飞魄散?该死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挂着笑容一度讲得轻松。华夏懒得再理他,怎么走到哪哪都能碰上他呢,当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沉着脸错开身咬牙往前走,她本意想走得大义凛然一些,可脚底却像是踩在了一地碎玻璃上,一下一下扎在心头,一坡一坡的颇为蹒跚。
樊覆舟迈开步子跟上来:“怎么,真的那么严重么?”
华夏面无表情:“不关你的事。”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
他不说话了,一语不发的在旁边帮她挡着偶尔挤过来的人。
华夏偏头说:“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他目视前方,云淡风清:“你误会了,不是因为你。”
她几乎咽气,停下步子站在原地不动。他越走越远,很快混入人群失去踪影。而不幸的事情再度发生,掏口袋准备联络关欣时发现手机被偷了,华夏觉得她今天真的有点背运,回忆起来刚才那个胖子大概是故意来踩她的,检查了一下挎包所幸钱包还在。她无望的远眺了一下前途,真是绵绵无绝,再看向来路也是生死茫茫,滑了铁卢的人生就是这样蹉跎了,她想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也许是内心的期盼过于虔诚。樊覆舟的声音从天而降:“愣在这里等谁呢?”
她抬起头,难得露出委屈:“不是等你。”
他还是笑着:“是是,不是等我,是我刚巧撞见了你。”
华夏很想把遭遇的所有不幸通通都发泄到他身上,可是心头竟然生出了些酸涩,长出了些安然,低声说:“其实我跟我朋友走丢了。”
“那正好,我也跟我的朋友走丢了。”他说,“一起走吧。”
华夏犹豫了一阵,决定不再坚持:“我脚底磨出水泡,疼得不能走了。”
他笑得有些恼:“那怎么不早说呢。”
她又倔脾气上来:“早说?你不是早就走到前面去了吗?”
他刚要开口,她立即打断:“你不要说你是樊载舟这种鬼话来吓唬我,告诉你,我不怕。”
他摇头笑起来:“骗过一次再骗就不好玩了。”停顿了一会,又正二八经的说,“你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么,我走着走着就走回来了。”
华夏被他逗笑,“凌波微步哦。”
他没接茬,低头问:“严重么?要我扶着你吗?”
她伸出手,又缩回来,忽然搞得很尴尬,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才说:“要不我扶着你吧。”
他笑着配合的把胳膊支到她面前,诚恳的点了点下颌:“来吧。”
于是华夏就像是抓住了绝望人生里最后的救命草,巴不得把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坠在上面,她好能腾空而起离地行走,好尽早脱离苦海,在不幸事件接二连三到来的夜晚,至少让自己好过那么一点点。
樊覆舟终于有些忍不住开口:“华夏,你这样算是在报仇么。”
她撇撇嘴:“小气了吧。”
他说:“不是我小气,是你掐得太用力。”
是的,她真的掐得很用力,但不是故意的,至少不是出于存心,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紧张,离得他太近了,不由生出些紧张来,手心冒了汗就会越攥越紧。她一边走一边想,他穿着这样单薄的外套会不会冷,转念又觉得他是活该,为了风度不顾温度。一会又想他的个头也挺天立地的,不知道和离为比起来究竟谁更挺拔一些,以前的她不会这样概念模糊,以前只要是站在哪个男生的旁边,一下子就能反应出来他是比离为高还是矮,如同条件反射,不知何时起仿佛是一夜之间失去了那样的特异功能。其实樊覆舟长得还不赖,额头那般宽窄有度眼睛那般深邃,侧面看过去鼻梁真是生得好看极了,高高的直通下来,下巴也长得有棱角,微微带了些弧度,所以人看上去很温润。不由叹息,哪里是还不赖,明明是很英俊,只是偏不肯说出来。
华夏正在专心扫视他的眉眼,他低头过来与她对视,吓得她的脸忽然发烫,狼狈的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低头是出于意外,却低得极好,他忍不住随之加速了一下心跳。徐叔叔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极好。两个人都忽然怀了心事般,各自专注脚下的路。
这一路走的甚是艰辛,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好在不是一个人,不然华夏猜想自己如何都不能活着走到行车路段了。车很难打,空车几乎是没有,难得拦下来一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四面八方迅速而生猛的冲过来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