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他用激动得近乎变调的声音说,“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她,……她叫李金子,她是我——林清——的女朋友。……这张照片是她的妹妹送给我的,这绺头发是她火化前,我剪下来的,我看着她的脸,亲手剪下来的!……然后,她就在我的面前,被推进了火化炉……”
他弯下腰,望着她的眼睛。
“你能让她活过来吗?”他的眼里满含着泪水,“你的这些道歉能把她带回来吗?你要是能的话,我给你下跪都可以!……我不在乎你杀我,可是……你们杀了金子。”
他一把推开她,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逼视着韩昭仪,逼视着罗安山,逼视着何柏雄,他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喊道:“把金子还给我!如果不能,你们就必须偿命!”
王琳瘫软在地上,韩昭仪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罗安山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何柏雄面无表情的坐着。此刻的他如同石化。
“事实已近很清楚了。”华芳菲说,“还有件事也得告诉你们。刚才一进门,我就在录音,纪林汉也在录音。这些录音,我们会提交给警方。”
“是啊。”纪林汉摇摇自己的手机,“这内容真是骇人听闻啊。”
“何总,——大哥。”华芳菲转向何柏雄,“我再叫你一声大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缺钱吗?”
何柏雄一言不发,拿起面前的茶水,一口喝干。
“我凭良心说,我们集团从创始到现在,你是元老,没有你,我们发展不到今天。你功不可没,我们在内心深处一直把你当做老大。当年我们四个创业的时候是什么境况,你还记得吗?靠山山倒,靠海海干,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到处借钱给员工发工资,回来在办公室里连吃泡面的钱都没有,那个时候我们几个能够咬着牙一起拼,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何柏雄仰头望着天花板,眼角湿润了。
“你跟我们说过,我们这几个人是一起吃过苦的,将来到哪里都不要忘了当初这段经历。一个公司能找几个能够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不容易,我们要一起把公司做大。这些年,我们发展的这么好,就是因为我们几个劲往一处使,难道不是吗?”
何柏雄仍不说话,他的鼻尖在抽动。华芳菲说到这里,流泪了。
“大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为了钱?你已经够有钱了,还要多少钱才能满足你?或者说公司壮大了,你觉得我们碍手碍脚了吗?我们也是为公司出过力,做过贡献的,这里面也有我们的心血啊!大哥,特别是老王……他可是你的——”
华芳菲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何柏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嘴巴微微张开,长长叹了一口气。
“芳菲,谢谢你,还能叫我一声大哥。”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当初刚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小姑娘……那时你比现在的小林还要年轻吧,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内心里,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小妹妹。真的,我很高兴,芳菲。”
“大哥,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给我个解释,行吗?”
“芳菲,你不做总裁,你不了解运行一个公司有多难……”何柏雄叹息道,“我们是在逆水行舟,如果我们不想方设法壮大自己,不想方设法发展,我们实际上就是在后退。有多少不可一世的大集团倒掉了?有多少亿万富豪最后变成了穷光蛋,连吃饭都吃不饱?这些年,我很难……商场就是这样,你兴冲冲投入进去,然后你就被套在里面,你要操心劳力,永无尽头,稍有不慎,再大的盘子也会崩掉。……芳菲,这些你明白吗?”
“可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发展不是吗?”
“是啊……你说得对,在发展……”何柏雄望着杯子,想喝点水,但杯子空空如也。纪林汉把自己的杯子推给他,何柏雄拿过来,慢慢喝了一口,“你说的很对,大家一直在劲往一处使……可是,你们应该也能感觉,这两年,集团的发展慢了很多。我们的盘子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公司里的事也越来越复杂……我们丧失了当初的那种锐气,开始陷入平庸,陷入满足。公司里的风气也越来越坏,我想管,却有心无力……”
“你可以和我们说啊!”华芳菲反驳道,“而且,大公司都有这样的通病,我们完全可以——”
“没这么简单,芳菲。”何柏雄摇摇头,“比方说,集团的房地产公司风气不好,我想整顿,可那是林汉负责的,我越过他整顿,林汉会怎么想?我要是直接和林汉説,林汉会不会认为我在责备他管不好公司?再比方说海运公司是你负责的,我要是指手画脚,你又要怎么想?”
华芳菲和纪林汉默然。
“民主、分权是个好东西,”何柏雄叹息道,“可是有时候,它却带不来效率。公司如果事权不能统一,不能做到令行禁止,竞争力就会削弱,就会降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直到去年科威特人要来入股,我才有了些想法。其实一开始我想的只是借着科威特人入股,促进公司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