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左手放下裙摆,直直竖向天空。
曲终。乐了。舞停。
两个人的身影在舞池中央,如同雕塑。
林清呆呆望着华芳菲,她的脸和他近在咫尺,她呼出的气息热热的喷在他的脸上,她也在凝视着他。他一点都没注意到舞池四周已经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和怪叫声,也许几秒,也许十几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在腰间托着华芳菲的腿,隔着薄薄的丝袜,能够感受到她的肌肤的温度和弹性,他的脸涨红了。
他慢慢直起身子,尽量自然地放下她的腿,华芳菲露出笑容,慢慢放下手臂。他们身体慢慢分开,华芳菲向后一步,握住他的手,举在胸前。他们仍然如同进场的样子,快步离开舞池。
罗安山兴奋的鼓着掌,林清出彩,等于是给他长面子。林清没看到何总,但是他很享受这种被欢迎的感觉。这一切都是华芳菲带给他的,他感激地看着她。他们回到桌边,罗安山隔着桌子递过一瓶啤酒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啊,华总。”西安公司的胡总问道,“这小伙子……你们练过?”
“第一次,今天才认识。”华芳菲拿过茶杯,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是他带的好啊。”
“第一次?谁信啊?”
“撇清就是有问题……”
老总们喝了酒,表现不见得比民工强多少,调笑声和哄笑声往他们的耳朵里灌着。这时候下一首曲子开始了,一个女歌手在声情并茂的唱着《Just one last dance》,部分人去跳舞了,还有几个高管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谈笑着。林清喝了几口啤酒,他很开心。
今天是黄道吉日吧,至少对自己而言。得到主任的提拔;得到何柏雄的赞赏;接到一个重要案子;有机会成为何华王纪集团的律师团成员;和何华王纪集团的法律主管、集团股东华芳菲初步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在舞会上出彩……
而且,见到了一年多未见的前女友,自己还会成为她的律师,这意味着,他们将会时常见面。
这一年多以来,他时常会想起那些日子,想起那个下午,重温着那种心痛。他恨她,却又无法抑制自己想她,他曾多次幻想自己功成名就见到她,然后告诉自己这是奢望——中国有十三亿人,有超过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想要无意中碰到某个特定的人是何等艰难!
然而今天他们碰到了。
我和她之间,接下来会怎样?他不愿想,却又忍不住想。她此刻就坐在自己附近,相隔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
我要做她的律师吗?要做,因为罗安山不会再给自己同样的别的机会了,那么我要如何和她相处呢?谨慎,无比的谨慎。不能让感情因素影响案子,这毕竟是影响自己前途的事。
想到这里,林清想起华芳菲的话。
“这个案子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你要谨慎。”
对于律师而言,只能根据证据和掌握的现有资料做案子,而且谨慎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是因为“这个案子水深”而要特别谨慎,只能理解为另有内幕,可能会影响到律师的利益。什么叫水深?这个案子另有隐情不成?
“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这句话最难以理解,这个案子难道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全吗?联系到“这个案子水深”,还有最后那句话——
“找我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会保护你的。”
做案子又不是做间谍,还要偷偷摸摸的。她会保护自己,为什么要保护?是何种保护?
人就怕思考,思考多了,就会琢磨出不同的味道来。林清的心理慢慢从兴奋中清醒了,华芳菲的这几句话被他反复玩味,却始终搞不清她的含义。是不是小声问问她?林清鼓足勇气,转向华芳菲,却见事务所的另一个律师冯旭昀已经站到了华芳菲面前。
“华总,您跳得这么好,也赏光和我跳一个嘛。”
华芳菲笑了笑,向他伸出手去,站起来的时候,她低头拉了一下裙摆,目光和林清短暂交集了一下。冯旭昀牵着她的手走进舞池,立刻带着她滑起了慢三。
只好等一会再问。林清的目光随着华芳菲的身影在舞池中流转,她的黑色长裙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她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似乎和冯旭昀交谈得很开心。林清突然觉得有些嫉妒和不快。
她保护自己什么?
难道——她总不会为了像邓华德说的“让他连骨头都不剩”,就说几句话吓唬他,吓得他“不让任何人知道”地去找她,然后“把他吞了”吧?就如同影视剧和小说里的场景,只不过男女倒换过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森林深处的小屋,她手拿皮鞭,在昏暗的烛光下把他逼到墙角,“呵呵呵,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然后灯光熄灭……
呸呸呸!胡想八想!
林清觉得自己想的够远啦。他下意识的把啤酒瓶放到嘴边,里面的啤酒已经有些温热了。他的目光再度在舞池中寻找华芳菲,这时他看到了王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