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姑娘……”乐之扬心虚气短,说起话来也不利索,“你、你怎么在这儿?”
叶灵苏向海里瞧了瞧,纸片细小,波涛一卷,早已失去踪迹。她望着海波,悠悠出神。乐之扬站在一边,只觉手脚无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留下来固然尴尬,离开似也有些不妥。
叶灵苏忽地掉头,水冷星寒的眼眸凝注在乐之扬脸上,一字一句地说:“你的武功从哪儿学的?”
“武功?”乐之扬生长市井,打交道的多是地痞无赖,随机杜撰的本领少有人及,此时见问,故作茫然,“什么武功?”
“少废话。”叶灵苏十分不耐,“你不会武功,又怎么能从我手里夺走笛子?”
“我也纳闷,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笛子就到我手里了。也许它年久通灵,明白物归原主的道理,所以悍不畏死,挣脱姑娘的手掌,乖乖回到我的手心里了。”乐之扬信口胡吹,冷不防叶灵苏手一招,跟着虎口剧痛,玉笛又落到了少女雪白光嫩的掌心之中。
“撒谎精。”叶灵苏目涌怒意,“好啊,物归原主,年久通灵,你再叫它回你那儿试试?”
乐之扬又惊又气,叶灵苏出手之快,让他转念不及,上一次夺回笛子,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这一次少女心有防范,再想出奇制胜,恐怕不太容易。
他转动念头,全力思考对策,可惜实力悬殊,纵是一步百计,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她叫什么名字?”叶灵苏轻声发问,细嫩的指尖抚过光滑莹润的笛身。
“谁?”乐之扬愣了一下,“谁的名字?”
“还能是谁?”叶灵苏白了他一眼,“当然是送你笛子的女子。”
乐之扬自嘲苦笑,小公主所送非人,自己这样的市井无赖,根本配不上这支笛子,一如微贱之身,配不上宝辉殿里那个娇俏孤寂的影子。
少女的倩影闪过,乐之扬心子发紧,轻轻闭上双眼,良久叹道:“她叫朱微。”
说出这两个字,乐之扬多日来压在心上的石头便挪开了。他只是奇怪,为何要对叶灵苏说出心中秘密,可是凭着直觉,他又感觉信得过眼前的这个少女。
“朱微,空碧,看朱成碧……”叶灵苏的指尖在玉笛上来回摩挲,语声幽幽,如丝如雨,“你,很思念她么?”
“我也不知道。”乐之扬叹了一口气,苦笑说,“思念也没什么用。”
“是啊。”叶灵苏声音转冷,眼里透出讥嘲,“能送这笛子的,必是侯门千金,你这样的小无赖,当然配不上人家。”
乐之扬怒目相向,叶灵苏却将玉笛一抛,喝道:“接着。”
乐之扬慌忙伸手接住,他抬眼看向少女,心中惊疑不定。叶灵苏冷笑说:“什么破笛子,我才不稀罕。”
“不稀罕更好。”乐之扬笑嘻嘻把玉笛别回腰间,叶灵苏见他神色,不知怎的,心中暗恼,费了偌大心力,才把揍人的念头按了下去。她想了想,又问:“那枚‘夜雨神针’是打哪儿来的?”
乐之扬心子一跳,力持镇定,笑着说:“那不是你的吗?”叶灵苏死死盯着他,双眼一瞬不瞬。乐之扬心中别扭,干笑道:“看我干吗?难道那针儿还是我发出来的?那时候我都要死了,你见过半死的人发暗器吗?”
叶灵苏冷哼一声,拂袖就走,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响起悠悠的笛声,正是前一晚听见的调子,高起低回,音符飘然如飞,一股洒脱自在从笛孔之中流淌出来。
少女不禁驻足,聆听片刻,忽又加快步子,袅袅绕过桅杆,轻烟一样消失了。
乐之扬吹得入神,体内气机如流,散如飞雾,凝如滚珠,随着调子忽快忽慢,浸润五脏六腑,穿行于四体百穴之间,通过胸口的“膻中”穴时,冲开淤滞的血气,尤其使人无比畅快。
只因太过舒服,乐之扬坐在船边,对着茫茫大海,吹了一遍,再吹一遍,周而复始,废寝忘食。不知不觉,金乌西坠,玉兔跃出,一轮圆月缥缈飞升,照亮微茫幽沉的大海,一如散银铺雪,此中意境,使人忘倦。
“吹得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语。笑声入耳,乐之扬心子一跳,气血逆流,嗓子微微发甜,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尽管功法奇特,“周天灵飞曲”仍是一门内功,但凡修炼内功,必要身外无物,切忌有人扰乱,越是精深的功法,越要遵循这个道理。来人一喝一笑,有如雷霆贯脑,好在乐之扬功力尚浅,冲击也小,要不然,非得走火入魔、七窍喷血不可。
他调匀呼吸,慢慢站起身来,回头看去,说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生得眉弯眼亮,唇红齿白,一身软缎华服,式样颇为都雅。
乐之扬只觉来人面熟,仔细一想,这人常在阳景身边说笑,两人的交情不同一般。
华服男子见他流露出警惕的神情,忙笑道:“乐师弟你好,在下和乔,师弟笛音绕梁,和某心中佩服,趁着无人,特来跟你说几句话儿。”
他言语和软,开口见笑,乐之扬戒心稍去,冷冷道:“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