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听见个中究竟。因此个个都忍不住凝定心神,竖起了耳朵,有的还发动了耳神通,生怕听漏了。
众僧瞩目之中,却见扫把又磕了一个头,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他还完好的右手先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然后又一指右眼。转动了几下眼珠;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那只耳朵早已被割下。只剩下一道疤痕,只剩下一个肉骨朵跟小花苞一样,然后拨动了几下自己的完好的右耳;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左袖,左手整只手臂已断,然后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最后则是一指自己的齐膝盖断了的左腿,然后用右腿在原地跳了几下……做完这一切之后。扫把再度伏地跪下,重重地向驻山磕了一个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僧人见此情形,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扫把是什么意思,就连斜眼睨视的戒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不知扫把意欲何为,整个大殿已经安静到了极点,也疑惑到了极点。
忽闻一声轻轻叹息道:“你在寺中四十年,以松针为扫,为众僧人去心中尘埃,不枉我当初救你性命。听闻众僧都叫你为扫把,地上尘埃容易扫,九天明月谁能涤?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扫把了,本驻山赐你一个法号,就叫做月天吧!阿弥陀佛,你去吧!”
原本匍匐地上一动不动的扫把听得驻山大和尚说出这句话,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且是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走出了殿门。他原本已十分年老且身有残疾,仅有一足,但此时众僧见他迈步,虽然另一足仍是残缺,但身形动作却于手足健全之人完全一样,右足跨出,左大腿随即甩出,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小腿在支撑一样,根本不是那种只有一足之人需要蹦跳前行的样子。
众僧见此,既是明白又是糊涂,明白的是原来当初扫把活下来不是无缘无故,而是驻山暗中出手。糊涂的是驻山这一番话,显然是指扫把修行有成,还赐了他一个法号。但这扫把是怎么修行的呢?众僧只见他扫地,谁也没见他干过别的啊,就连基本的加行之法诵咒念经都没做过,怎么就修行有成了呢?而且从驻山大师的话已经他的种种表现来看,似乎成就还不小呢?
扫把,不,从此应该叫做月天大和尚,就在他走出殿门之后。所有的僧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驻山大和尚。由法座大和尚开口道:“此事不可思议,原来是师兄密行点化,月天和尚终有成就,实在是令人欢喜赞叹。只是众人不知,方才师兄与月天示现何法,当如何解说,还望师兄慈悲,解我等茅塞!”
驻山大和尚微微一笑,对在场所有僧人道:“刚才月天说法,你们都听见了吗?”
什么?扫把刚才竟然是在说法?
此言一出,众僧皆大惊。佛门之中所谓说法,是指修行有成的高僧大德当众开示修行种种关窍,或者启发种种解脱心境。这样的说法手段不一,有的是直接是展现神通境界,有的是以妙言智慧令听者有闻,还有的高明的大和尚更是直接以灌顶之法破障灌智,信愿加持……总之,随说法的高僧不同,妙应亦不同。
但是如扫把刚才那一番动作,也算是说法吗?那他说的是什么法,为什么自己一无所觉呢?这可让在场的僧人们有些不明白了?那样用手随便冲着自己指一指。也算是说法吗?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只要长着手的人都可以?
眼见在场众僧均有不解,端坐在上的三位大和尚之一的法座整衣起身,来到刚才月天和尚所跪之处,依照所为,向驻山大和尚跪拜顶礼道:“师兄慈悲。所说之法深微奥妙,群情不解。身为十善寺法座,为大众启请,望师兄开破迷闷,使众人得所领悟,以勉修持。”说完之后,法座三次顶礼叩拜,然后重新回归原来座位。
这是佛门请法仪轨,佛门认为法不可轻得。当愿有所闻,要向高僧大德有所请益之时,第一当有因缘,不得无缘而请。第二则必须以极为郑重的礼数,或者顶礼或者跪拜,称为启请。所谓启者,印启也,印其明启其悟也。
在法座启请之后。殿内所有僧人都随之离座下拜,顶礼相请。以所见为缘,以所疑为明,以欲闻为启,向驻山大和尚启请说法。
如是三请之后,驻山大和尚这才道:“众僧既愿有所闻,本驻山自当为大众解说。月天所显之相。一目有见而一目不见,一耳有闻而一耳无闻,一手能执而一手不执,一足能行而一足不行。月天所说之法,非有见非不见。非有闻非无闻,非有执着非无执,非有行非无行。涅槃清净,不行其中,无住立本,是名功德!”
驻山大和尚说完这番话,又转身对戒师道:“我等修加行之法,为求涅槃解脱。月天所说之法,殊胜于此,就免了对他的惩罚吧!”之后,也不管众僧是否有所领悟,下座飘然而去,留下一殿目瞪口呆的光头。
但是那天之后,成了月天的扫把并没有其他的改变,每天仍旧是抱着他的松针扫把在十善内外打扫。但是说来奇怪,从那天以后,十善寺原本一尘不染的地面之上居然开始出现各种尘埃,而四周所种的树上掉落的叶子也不再自行化为飞灰飘出离垢峰,而是纷纷落在了地上,需要有僧人去打扫。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