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默然站了一个时辰,一直远远注视着率意山的惊百里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叫了一声自己大弟子孟九天,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但是孟九天却感觉别有一种亲切。
“弟子在!”孟九天不知道惊百里语气之中那一丝潜藏的亲切意味着什么,不容多想,便立即恭敬地应答,同时视线也从脚下的变幻流云略微向上抬高了一些,投射到了惊百里的背影之上,目光之中所有的思索之色尽去,只有一片深沉,等待着惊百里接下去要说的话。
惊百里叫了一声之后,却没有回身,而是略一抬头,将目光更放到了远处,然后问道:“如今到率意山的修行人大约有多少了?”
孟九天谦恭一笑,答道:“师父,这件事一直都是陵师弟在操持,我见他处理的如此得当,将那么多修行人约束的那么好,相处能安、有条有理,就干脆偷了懒没有多加过问了。到底还是师父英明啊,陵师弟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却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倒是让所有的师兄弟都很是吃了一惊呢!最近他们私下里都在夸赞陵师弟能干,师父洞微知人呢!”
孟九天这番话说得亲切贴心,完全就是一个忠心孝顺十足的弟子在师父面前说的话,显出他身为大师兄的气度和胸襟,让人丝毫听不出他心里真实的念头,却已经将跻九陵恨到极点。又对惊百里怨到了极点。
“知人?”惊百里听了这话,好像没什么欢喜,反而有些感慨。道,“为师如今已是知天的修为,但说到知人嘛,天意可知,人心难测啊!”
孟九天心中一惊,惊百里这话中似乎有话啊,莫非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正当他惊疑之际,又见惊百里伸手一指率意山。道:“不过人心虽则难测,但也极易知晓。你看着那些修行人,不管他们心中到底存了什么念头,在这即将现世的天意花面前。都纷纷显露无疑,半点不能隐藏!”
孟九天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惊百里未必是冲着自己说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便问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发此感慨?莫非还是在担忧天意花之事,此事既然渊宗……代辅天已经向整个修行界声明决定要插手,想必集道门十一宗之力,应该是能够稳住局面,修行人不至于发生太多争斗。雷宗也不会牵扯在内,师父您还忧心什么呢?”
惊百里叹了口气,道:“九天啊。你理解错了,天意花虽然妙用无穷,但毕竟只是一种珍惜灵药罢了,即便能够成就出一个知天乃至脱天境的高手,对修行界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为师所担忧的并不是眼前的天意花之事。反而恰恰就是你口中的代辅天!”
孟九天微感惊讶,道:“代辅天?弟子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担忧代辅天呢?”
惊百里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众弟子之中,以琳儿的悟性最高,所以修为精进最快;以九陵的体质最适合修炼御雷诀,应该有望入脱天境。至于九天你嘛,虽然悟性不及琳儿,体质不及九陵,将来的修为必然不及他们二人。但是你胜在心思慎密,擅于应事,说实话乃是宗主之才。”
孟九天听得这话,心中顿生疑窦,因为在很早之前惊百里便当着雷宗许多人声明,将来要将雷宗宗主的位置传给跻九陵,这不仅是雷宗上下,几乎是整个修行界都早已知晓并接受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孟九天之间对惊百里产生了怨念,终于暗中离心。到了如今,惊百里居然在这个时候私下里突然说出这个话,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目的?
孟九天当然不敢信以为真,当下淡然一笑着道:“师父对于我们师兄弟的评价,原来弟子也是极为认同。当初也曾觉得自己更适合做宗主,好让陵师弟和风琳师妹可以抛开杂务、专心修行,如此我们三人同心协力,将雷宗发扬光大。后来师父决定将宗主之位传给陵师弟,开始弟子也有些觉得奇怪,但是心想既然是师父决定,必有其中的道理,所以也就想着如何尽心竭力辅佐陵师弟。
这次师父将安定这些修行人的任务交给陵师弟,弟子私下里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呢?生怕陵师弟应付不了这些情况,若以未来长远计,觉得似乎更应该让陵师弟去拜见代辅天。安顿修行人这种杂事交给我这个做师兄的帮他打点就是。但是从眼前陵师弟处事的才能来看,弟子倒是觉得只怕就是换了弟子来做这件事,也不可能像陵师弟这样做的好。这才明白,师父选陵师弟作为宗主,实在是因为陵师弟不仅修为不可限量,即便算是处理宗门事务,也是绝对的宗主之选。弟子这几天想到这一节,不免感到十分惭愧呢!”
他这一番话说来,真真假假,既没有说自己绝对无心觊觎宗主之位,又似乎将自己内心之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说的是真诚无比。他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不知道惊百里何以无缘无故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试探。若是真心,这话到了这时候才说,未免虚伪。若是试探,那就更说明有可能惊百里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更得谨慎应对了。
果然,惊百里听了这个话,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之色,道:“九天,你能这么想,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大弟子,实在让我感到十分欣慰。不过话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