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七嘴八舌问李美兰是不是她儿子。她抱着晏小翼委屈的向众人点头。众人都说她有福气,母子相见应该高兴才对,何况儿子那么靓仔,干吗要用哭泣代替呢?
这样一说李美兰就不哭了,看众人羡慕他帅气的儿子,她竟有点骄傲起来,说些客套的话回应众人。就在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跑过来抱怨说:“阿姨,这该不会是弟弟吧?来了也不说一声,阿姨太不够意思了。”
李美兰擦擦眼泪看着那个女生说:“小翼,这是你姚玲姐,那是你东北大姨,郸城大姨,蒙城做中药的叔叔……”
他含蓄的向众人点头,瞬间多出的亲人让他很不习惯。姚玲看出了他的窘迫,她对众人说:“你们先聊着,我带弟弟去屋里看电视,坐那么久火车肯定很累的。”
打开简易的房门,就进了他在广城的家。石棉瓦向围墙外倾斜,涂在墙上的白灰也很潦草。长方形房间被旧橱柜从中间隔开,那橱柜应该是绿色,依稀能到几点斑驳的漆皮。里面那扇柜门没了,外面那扇也没了玻璃。隔板堆积了很厚的油灰,那些酱油瓶子,食盐袋子,在里面随意躺着。贴橱柜里面是一张简易搭起的木板床,无非就是垫几块砖头,架几块板子,这样就成了床。门口靠左一台十四寸电视机,电视机上有一层油灰,不知是谁在上面刮了几个指甲印,也许他想试一下油灰的厚度。银幕正播着音乐,是台湾某组合的《Super》。后来他才知道,大城市都流行这些歌了。
这么简陋的房子居然铺着地板砖,这他很费解。这也许是南方人的习惯,或是建房子的原则,可见南方人很懂享受生活。屋里热的很,大概是石棉瓦的缘故。右边是一个简易的冲凉房,没有门,只用一道墙把它与外界隔开。冲凉房和橱柜间有个简易石台,上面摆着煤气炉,高压锅,电饭煲等餐饮设备。房子虽简陋水电设施倒还齐全。
姚玲说:“这鬼天气想热死人啊!”她顺手拧开床头的落地扇。落地扇有意成为焦点,鬼哭狼嚎般就跑开了。风很大,还会摇头。姚玲像在自己家一样,半躺着靠在床沿说:“弟弟,过来听《记事本》啊!”
晏小翼并没理她,他不喜欢这个突然就蹦出的姐姐。她的衣着很随便,胸罩和内裤几乎都露在外面。她正跟着电视唱:“劝自己要放手,闭上眼让你走,烧掉日记重新来过。。”
晏国东是接近中午回来的。远远就听到发动机的嗥叫,那是一辆改装三轮摩托车。发动机是老款嘉陵的,车身主架横七竖八搭的都是角铁,角铁乌黑发亮,连篷布都油渍兮兮,很多破洞的地方用透明胶布贴着。
他每天在街口守着,见路过的人总要问一声。跑趟近的三五块,远一点就十块八块的倒也好赚,一天下来也能捞个两三百。他的消费群体都是一些打工仔,传销妹,或妓女。很多人看摩托车太旧都不愿意坐,爬坡时那声音就差和直升机媲美了,车屁股狼烟滚滚跟打仗似得。尽管这样,那车好像还有点犹豫,在纠结要不要爬上去,但最终还是爬上去了。连坐车的人都怕了,所以,他永远都没有回头客。
就连爬上家门口这个缓坡,后面还要有人推着。推车的当然是晏小翼的妈妈李美兰。晏国东使劲拧着油门,嘴里骂道:“这破摩托车,连这样的大坡都上不去,赚够钱就把它换了。”
每次他都这么说,可每次都没换。就这样日复一日,竟过去了好几年,总是不断的修了又修,修车钱恐怕都够买几辆了。
他进屋第一件事永远是找水喝,用嘴对着水壶咕咚一阵后,就开始翻马报。总是自言自语的书:“猪!一定是猪,今期必中朱元璋。”
每到这时候姚玲就会接话说:“阿叔,准不准啊?要能中我也跟你买几块钱的。”
“中,肯定能中,特码不开猪,平码一定会有。我跟多少期了。”他边说边用笔在马报后面串号。
李美兰也总接话:“中、中你娘个逼,没亏完!”
晏小翼随手掂起一张报纸,上面一个穿旗袍的美女,报纸是黑白A4纸复印的。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还有一些诗,像什么: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今期买猴必中。
晏小翼只看了一会,李美兰就不高兴了。正在煤气炉前忙碌的她说:“小翼,跟你老根子学贴切了,也学着看马报了?”
“阿姨,煮饭没?”李美兰话音刚落,又走进来一个男孩,约一米六五的身高,额前的长发把半边脸都遮了。
“你回来啦,不过我现在没时间陪你,”又指着晏小翼说:“阿姨的儿子,刚来广城的,哼哼!我想陪他玩,你先回去,我一会回去煮饭。”
“弟弟,刚到啊?”他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晏小翼一根说:“我姓柳,叫柳林。她男朋友,一会到我们那里去玩。”
晏小翼点点头把烟挡回去说:“我不会抽烟。”
他又把烟递给晏国东,他接了烟又点了火,两人又说些和买马有关的事,他才匆匆离去。
吃饭时晏国东又喝了一杯酒,他几乎每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