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佛像前焚着两柱香,两缕青烟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香味使人变得庄严,肃穆。青烟蜿蜒盘旋,如两条蛇龙,混淆在房间上空。睡熟中的胡九江拱拱鼻子,闻到一股使人进入幻境的香味,他做了一个梦。
他在一尊佛像前忏悔,在高大的殿堂里,佛像发出暮鼓晨钟般的声音,听上去分外清晰。那声音说:“冤仇必报,君子了了。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付出未必期回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间万物皆注定,人作工具走一遭。”
他一个惊颤,满头大汗。粗粗的喘息声引来女佣。女佣惊讶的叫道:“怎么啦,先生您怎么啦?需不需要叫医生。”
他尽力平息自己,没搭理女佣。
女佣穿白色睡袍,弓着腰,低着头,在离床1。5米的距离站定,等待着主人吩咐。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接着是“嘭!嘭!”的拍门声。女佣鼓动眼皮瞄一眼胡九江,在得到许可后,碎步走向客厅。
“九哥,快起来,季哥不知怎么啦!像个孩子,非要回家睡。说不回家睡不着!你说这可咋办啊!”人没到,声音就率先传了进来。
胡九江还回想着那个梦,他没怕过谁。唯独季老,这个顽固的老东西,为什么现在看他心里还会发怵呢?他信佛,因为信佛他这些年过的很安康。身边有多少人落马,而他却安然无恙。现在退休了,退休就等于安全了。但自己依然握着重权,只要把季淮滨的愿还了。他才能真的云淡天高,唯我独大。可偏偏这个老顽固不受用。
“你咋呼什么?”胡九江吼道。
刚进门,小虎子就招来一顿恶吼,他正纳闷,今天这二老怎么啦!胡九江已不情愿的下床。他拖着棉布拖鞋,女佣帮他披一件厚点的睡袍。他才不怀好气的问:“到底怎么啦?”
小虎子招来一顿恶吼,哪还有心情和他细说,也不怀好气的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老、严王竟、胡正、还有秘书小叶,早等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看两人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胡九江走近就吼道:“季哥,你这是咋啦?都一把年纪了,你以为还是当年啊?能折腾是吧?”
老季倒有点委屈,他说:“胡哥,都三更半夜了,把你们吵起来,我惭愧的很。但我不让他们叫你,他们非要……”
“说重点!”胡九江打断他说:“你是不是担心你侄子说的那些事?我跟你说,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侄子,检查院的。虎子,司法公正的。我虽退休了,但也不是吃素的。别说没事,就是真有事,谁能把你怎么样?”他又缓和了语气说:“有哥们扛着,季哥你大可以安枕无忧,走。。”他拉起老季的手,就要往回走。
他滔滔不绝的一席话,就如那些不知天高的少年,带着满腔热血,不屑一顾。完全不像一个年近8旬的暮年。
老季挣开他的手,就那样站着。他有点喘,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越是压制,他越是喘着粗气,喘息声越来越重,众人都有点小紧张。谁也不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老季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他不想愤怒,愤怒是愚蠢的。在愤怒时说事情更是蠢上加蠢。他说:“你知道么,老胡?你这是藐视祖国伟大的法律,亵渎伟大的祖国人民。虽然我识不得几个字,但法律我懂,你这是违法的,违法你知道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使你,我,又能怎样?我告诉你,别狂妄,谁犯了法都得逮,我,我女儿,甚至是我的宝贝孙女。又或者是你,你,你,”他把众人依次指了一遍,继续说:“逮,都得逮。谁犯法都得逮。”
胡九江笑着看一眼严市长,严市长忙底下头。他又看一眼胡正,胡正是他儿子。不管他从事何等工作,他始终是他儿子。父子连心,以他对儿子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的父亲。他突然看见儿子西装上衣口袋多了一支钢笔。他好奇的问:“正儿,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钢笔了?”
“装饰用的,装饰用的。”胡正嘀咕着看向小叶,暧昧的问:“怎么样?帅么?”
小叶大喜,竖起大拇指说:“真帅!”
“我可以叫你小叶吧?这样叫着舒服!你就叫我胡正。”他笑着说。
“嗯!”小叶甜甜的一笑,看上去很知足。
严王竟偷瞄两人,他也纳闷。两人不知何时勾搭上的。连他都不能直呼的“名字”,竟被秘书呼上了。
胡正看胡九江,并点点头,表示认同了父亲。黄小虎和胡九江是同一立场的。
看众人表明立场,老季很失望,他又深深叹口气。朝酒店后院走去,快到旋转门的时候,小叶才追上去。她搀着季老,众人都无奈的摇头。直跟到后院的停车场。
严王竟的司机恭候着,早打开车门。小叶扶季老坐好,才挥挥手,好像很舍不得一样。努力挤出两滴泪,说些安慰告别的话,才轻轻关上车门。
众人看着那辆奥迪车驶出大院,才纷纷返回酒店。小叶趁人不备,偷偷凑近胡正问:“您刚刚说的是真的么?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