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寒,可是大地却已经透出春意,枝头隐约的绿让人感觉到春天逐渐逼近的步伐,赛凡提斯城城外的北山区,不知是否因为地热的缘故,植被什么的,比之其它地方更早地显露出春的气息,放山跑马,远远地便可看见一片鲜嫩的绿意在山坡上铺开,只是跑到近前了,却会发现大地依旧一片荒凉,当真是一个“草色遥看近却无”的风景。
贝妮塔从好梦中醒来,睁开眼,望着头顶半圆顶的纱帐,一时没有醒过神来,小半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帝都的家里,而是身在塞凡提斯城外的小别院中,昨天连赶了一天的路才到了这儿,泡了温泉,吃了些宵夜,她便一夜好眠至今,侧过脸去,只见半掩的窗台外已经透着明亮的天光,可见时间当真不早了。
懒懒地伸了一个大懒腰,贝妮塔才拉过睡袍,随意披着便起了身,别院小且幽静,虽然常来住的机会不多,可是院里的仆人们却都是经心挑选过的,一个个都按着姑祖母的喜好被训练得来去无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屋里全部连着地暖,所以,纵然是峭寒初春,贝妮塔赤脚在屋里来去也并不显得寒冷,一路走到暖厅,只见阳光洒满整个暖厅,能干的仆人们早已将餐点备好,放置在她常坐的位置边,任她取用。
正吃着“早餐”,别院的内管事步履轻盈地绕进暖厅,上前恭敬一礼后,递上一张浅青色小柬道:“哈克家的大小姐初闻您的归来,希望邀请您共进下午茶。”
“她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嘛,”贝妮塔微一挑眉,接过小柬,随意溜上一眼,便顺手一丢道,“应了吧,反正闲着也没事。”
说是下午茶,其实距离贝妮塔起床的时间并不太远——这娃可是睡过了大中午了才起床的……
吃完“早午餐”,换了身衣服,东摸摸、西摸摸,没干成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便到了赴约的时间,贝妮塔便提着管家准备的礼物,一步三晃地向隔壁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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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成功的下午茶会无外乎四个要素:优美的环境、精致美味的茶点、相处甚欢的宾主、以及愉悦放松的品茶心境。而现下,贝妮塔正在享受的这顿下午茶具备了以上所有的要素——下午茶设在哈克家别院的花房内,初春时间,这里依旧繁花似景,看着令人心情无比愉悦,米兰达又是个爽朗健谈之人,两人对坐品茶闲聊,当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正聊着,米兰达突然间不知想起什么,忽地提了一句道:“贝妮塔,我记得去年,你在别院里招待了一位好友,好像是叫泰瑞莎还是什么的,是吧?”
贝妮塔微一挑眉,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问一下这位泰瑞莎的全名吗?”
贝妮塔疑惑地报出泰瑞莎的全名,同时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米兰达闻言略有犹豫,这在个性一向爽直的米兰达身上是十分少见的事情,贝妮塔见状,心间不自觉地浮上几分不祥的预感,原本懒懒靠着椅背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起来,整个人气质一变,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感觉来。
米兰达稍微组织了一下词语,这才说道:“如果您认识的这位小姐是寄居在奥布里翁家的那位的话,那么,最近,塞凡提斯城里……嗯,尤其是女孩们的社交圈中,流传着一些对她不太好的话。”
“什么叫‘不太好的话’?”贝妮塔听着微微眯起眼来。
“这个,比较不太好听……”米兰达有几分尴尬,“总体上来说,就是在传言她的私德不修,指责她母亲的私生活不太检点,诸如此类。”
贝妮塔一听,当即怒了,一瞪眼,一拍桌,吼吼道:“哪个嘴上没积德的家伙居然敢传这样的谣言,简直是私德败坏,其他书友正在看:!布伦托夫人可是连我姑祖母都要赞一声好的,哪里容得她们这样败坏名声!泰丝呢?她为人子女地,怎么就没个反应?!”
贝妮塔的反应令得米兰达更有几分尴尬,微微咳了咳,这才应道:“听说这位博尔杰小姐生病了——八成是被气吧……这几天来似乎连圣爱尔柏塔的课都没去上,也许是真地气得不轻了。”
“这个笨蛋!”贝妮塔气呼呼道,“她闷着气自己做什么,这时候可不是生闷气的时候,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没点反击怎么行!不行,我得去看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米兰达姐姐,谢谢你的下午茶,也谢谢你的消息,我这人性子急,实在是失礼了。”
米兰达也是个爽性之人,见她这般性情,哪里会拦,忙忙起身道:“走吧,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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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莎靠在柔软的沙发中,任由阳光洒落满身,双眼微闭,神色寂然,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沉睡,可是,纵然她只是如此安静地静静坐着,却依旧给人一种极沉重的感觉,气质的沉重与神色的安然两相搭配,形成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突然间,泰瑞莎猛一睁眼,翡色眼眸如同两把利刃直刺前方,好似要把眼前的房门洞穿一般,不过十数秒过后,厚实的实木门被人一下从外撞了进来,人还未现身,声音传首先传了进来——